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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桃花映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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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六年我插队在桃园。它位于青岛近郊,是个不大的村庄。每逢农历三月春暖花开的时候,总能引起我对北山那片桃花盛开景象的神往

    春天来了,它的脚步极轻、极轻。从北国吹来硬硬的寒风变软儿了,吹在脸上也柔和了;坚硬的土地也一点一点地酥裂开来,呈现出不完整的冰花的痕迹。倘若细看,那丛丛枯黄的野草竟有星星点点的绿了。太阳越过山顶,暖洋洋的阳光洒遍山沟脚下,也沐浴了北岭那片丛丛干瘦的桃林。小鸟在树枝上欢叫,跳上跳下,似乎也在为春天的到来而欢呼歌唱。

    天气,越来越暖了

    风也越来越轻了。甩掉厚重的棉衣,也甩掉鞋袜,露出捂了一冬白净而柔软的脚板。踩在刚刚翻起、潮湿松软的土地上,留下的是一串串深深地脚窝。年轻人总憋不住好动,在散发着泥土芳香的田里追逐嬉闹。层层的小梯田不足以奔跑,凋零的桃树掩不住躲藏的身影。一阵阵笑声,一坨坨泥团伴着老烟叶子那呛人的青烟缭绕、飞落。桃树默默地看着劳作、耕耘、嘻闹的男人和女人

    毕竟是春天来了。从未仔细察看的桃树,在干瘦的枝条上竟长出一串串的花苞!社员说,再过十天八天就会开花的。他们向我描绘开花以后会如何好看,能多好看呢?还能比得上中山公园的樱花?我反驳着。那可是城里人的骄傲!

    社员直撇嘴,一副不屑的样子。

    等着瞧吧,还想比城里哼!

    桃花在我的祁盼中渐渐的开了,先是星星点点、错错落落,粉粉的,像张开一只只惺忪的眼,悄悄地看着世界。又过了两天,花渐渐的开的密了。桃花也许像人一样,也有心气儿,也都纷纷睁开了眼;你追我赶,争奇斗艳,一下子变得轰轰烈烈起来:干瘦的桃树也变得鲜亮起来,婀娜多姿起来,像一群天上下凡的仙女飘落在眼前,个个像怕羞的少女,在众人的面前羞红了脸。

    好遗憾,我不是文人,写不出华章来赞美;好遗憾,我不是画家,画不出这人间的仙境;好遗憾,我没有相机,拍不下这美丽的景象。

    看傻了吧。社员得意地取笑我。却又说:这桃花最耐看的是在早晨,有雾更好看,那才叫绝。那几天,清晨,我一起来就跑到外面看天气。盼了几天,才终于如愿。那天很早,我胡乱洗漱一下,出了房东家的院子,往北山方向走去。

    天,刚刚放亮,有些阴沉,不远处的北山,看上去阴森森的,显得有些凝重,灰茫茫的雾汽更增添了几分神秘。

    我沿着弯曲的小道儿,渐渐走近北山。此刻的北山笼罩在灰蒙蒙的雾中,仰脸望去隐隐约约现出一簇簇淡红色,越往上走,越有种进入仙境的感觉。露水打湿鞋袜我也不管,只顾深一脚浅一脚往上走。桃林愈来愈近,阵阵的寒气向我袭来,雾气在我的身边环绕。只听到鸟儿清脆的叫声,却看不见它们的影子。这宁静、恬淡和神秘的桃林使我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我想此时此刻,我把自己也融进这缭绕的雾里了,我慢慢地移动着脚步,恍若进了仙境。雾气像轻盈透明的丝纱浮在我的周围,在林子里缓慢地飘逸,从这棵桃树滑向那棵桃树。缀满朵朵娇嫩粉色的花朵已包裹了弯弯曲曲的枝条,争奇斗艳的花瓣上沾了点点的露珠儿,淡淡的花香和潮湿的雾汽弥漫开来。我尽量舒缓自己的动作,屏住呼吸,生怕身体和呼出的气息会将花瓣弄落。我搜肠刮肚地想如何感叹这美丽的景象。耳边却响起陶公老先生的:“陶令不知何处去,桃花源里可耕田?”的诗句,若他老先生在此会怎样赋诗呢?

    我不知在桃林漫游了多久,忽然发现太阳高升起来了;雾气变得越来越稀薄,而眼前的粉红色却愈加浓艳。从北山的高处往下看,淡化的雾气像是褪去的丝纱,反而使桃花更鲜艳欲滴,露珠儿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像是一粒粒钻石。这满眼的桃花显得那么磅礴。茫茫的花海映红了山,也映红了人的心。

    春天是使人振奋的季节,也给人对未来以无限的憧憬。

    2001年3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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