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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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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他整整关了她三天!其间旅店老板曾经来过数次,但郎兵部以羽衣生病需要静养为由,将人打发走了。

    羽衣了解郎兵心里仍在挣扎,仍相当不解,但她自己又何尝放松呢?

    碧然这一扇门想挡也挡不住地,若她想离去,自然能不费气力就离去,但他的执念却深深地牵绊着她。

    那么就等吧,她不再喊叫,也不再解释,决定等他何时释然,何时想通,她才离开。

    羽衣倚坐在床榻边,看着小几上原封不动的饭菜,又望向始终立于木架上,未发出丁点声音的朱鹰。

    这三天她没胃口吃东西,它竟然也跟着她不吃;她难以入眠,它竟也跟着她日夜不合眼。或许它能感觉她的困顿,但幻化成此状的它,却一点沟通的能力也没有。

    “没想到我不能飞,而你也不能,告诉我,是不是任性的我害了你?所以你才会在一年前来到了凡间,而且还变成了这个模样?那么现在可有不回九天山,就能解决一切的方法呢?”

    羽衣对着朱鹰喃喃自语,朱鹰听完她的话,竟偏过头看着她,鹰喙又张又合地地似在言语。

    “你说了什么?我听不懂啊,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羽衣与朱鹰对望,见它不能出声,于是她又失望地别过脸去。

    “唉,那么等等我,也等等他,我知道他终有一刻会想通的,然后我会带你回九天山”

    无奈的吁叹落下,羽衣抬眼看向房门,就在这时,她发现房门的居然开了条缝。

    羽衣讶异地站了起来,走到门边,轻拉开大门,来到走廊上。

    “郎兵。”羽衣对着空无一人的廊底唤了一声,但响应她的,就只有一地的日光以及斜映的柱影。“郎兵、宝驹,你们在吗?”

    她又唤了一声,但是还是没有人回答。

    他们是不理她了吧?

    是她破坏了三人的美好情谊,是她狠心摧毁好不容易筑构起来的幸福,眼前要他们原谅她,或者来送她,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心头微微泛出一波酸涩,羽衣轻叹了声,回房将三天前早已收拾好的包袱和朱鹰带出厢房。回到廊上,原本旅客往众多的庭庑,竟然有股怪异的安静。

    人都到哪里去了?这种过于安静的气围,令她感到不安!羽衣带着朱鹰住店前走去,也才走了几步,身后的不远处就传来一阵杂音,是以她高兴地回过头。“郎”

    一只燕雀自廊下飞出,并窜向无云的睛空,静望住那一片湛蓝,羽衣的心情顿觉无失落。

    她回首再看向无人的廊底,凝望良久之后,羽衣兀自说着:“我走了,你们要保重。”说罢,羽衣不再回头地往店外走去。

    等羽衣消失在视线范围,一直藏在廊底的郎兵才站了出来。他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眼睛眨也不眨,直到身前那一直被他捂着嘴的宝驹挣扎了一下,他的手才无力地放去。

    “羽衣羽衣走了!郎兵去追、去追!”嘴才被放开,宝驹不急着喘气,而是哭了起来。

    宝驹虽然很想追上去,但羽衣之前和他说过的话犹在耳畔,所以他想追也不能追,只能紧紧抓着郎兵,期盼他想想办法。

    可郎兵竟只是呆站着,完全没有动作。

    走了?他困住她三天,让彼此想了三天,今天他将门开启,她终究还是选择离去。他用了所有的办法还是留不住她,那么即使现在追上去,又能够怎样?

    就让她走吧!不要再回头

    。。

    离开旅店,羽衣幸运地跟着一队商旅出了兰州城,往西北方走了三个日夜,旅队突然在一处荒废的沙河驿站停下来。

    马车忽然停驶,一整天都与货物挤在狭小空间里的羽衣,也自昏睡里悠悠转醒,她掀开车棚的布廉往外探,除了看见一望无际的秃丘,便只看见悬浮在丘顶的圆形淡月。

    将朱鹰带下了马车后,羽衣四下望着,正疑惑着人怎么都不见踪影之时,一声喧哗便霍地自车队前处拓展开来。

    走近一瞧“请问前面发生什么事?”羽衣朝着一名离自己最近的汉子问。眼前一群人个个面带惊惧,好象听到什么骇人的事情一样。

    “前面在打仗了,过不去,那支商队就是从战场敖近退回来的。”

    打仗?“那么我们的队伍”

    “要回兰州,不能再往前了,再往西头等于是找死,这年头西夏鬼打仗打昏了头,只要是汉人都杀,根本不管是汉军还是普通商旅。前面的队伍还差点被劫,幸亏他们带头产经验足,反应够快!”

    间言,羽衣愕然、“有人受伤吗?”

    “没有,不过我们再不退,就不保证会不会有人死伤了。”盯着低头沉思的羽衣,汉子忽然想起“对了,姑娘你好象跟头儿说了要往西去,现在西边不通,你就要跟我们回兰州了,我看你回到兰州最好别久待,往东到秦州可能比较安全”

    汉子的叮咛在耳侧频频响着,可羽衣担心的却不是不能继续前进的问题。

    “姑娘?”

    “嗯?”羽衣回过神来看着汉子,瞧他脸色楞然,可能是以为她被打仗这件事给吓着了。

    “你快快上车去吧,待去儿头儿下令,车队就要折返,你可以不要落单了。”

    见羽衣点头,汉子这才走开,羽衣退至一旁。倚着一辆马车,心中还是怔然。

    兰州也不安全,那么郎兵和宝驹怎么办,他们可会及时退到安全的地方?

    抬眼望住遥远的星夜,不知道心里记挂的人,这个时候可已嗅到战争的味道,而开始逃难的脚步了呢?思及此,地的呼吸霎时不顺,眉间更是攒蹙。

    “师兄,你究竟哪里不舒服了?快告诉我!”

    若非马车的另一边传来的一句男声,她的心可能已经迷失在浓厚的不安之中。

    “我没有事,只是这漠上的风沙太大。”接在急躁男声之后传来的,是不声低柔的男音,那声音虽显虚弱,但字句清晰。

    马车的另一边,两名行脚僧对望着,年纪轻的那个似乎很心急,而年纪长的那个,却对自己的身体不适毫不以为意。

    “师兄,你是不是又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我们身边是不是有什么?”小僧侣又问,眼珠子更是左瞟右睬,并捱近大僧侣。

    “这里的冤气太重,我没办法一一帮上忙。”

    “那么就不要理了!我就知道这趟一定会有讨厌的事发生,去个啥羔子敦煌!”

    “我们到敦煌是要取回师父要的经书,还有顺道修行,师弟怎么又妄口了?”话说完,他又抬眼望向沙丘,上头黑压压的人海不但还在,而且有愈聚愈多的趋势。

    战场啊!多少精魂留连不能离去,他们想归乡,想念家中的父母妻儿;他们想杀敌、想立功、想取下敌人的头颅这种种执念,竟是到了死亡仍不能停止。

    而心怀执念的魂魄若是无人指引,恐怕也只能永远缚在此地,永世不得超生。

    眼前他即使为他们念经念到咳血,也没有办法尽数超度啊!“师兄,你的脸”忽然,小僧侣喊着。

    “我的脸色呃,没什么大概是月光太亮的关系,师弟,你扶我到车上好吗?”

    师弟年幼,对于这类情况当然会怕,所以他还是少说的好。

    “喔我扶你上车。”战战兢兢地挽着大僧侣,小僧侣转过身来面对马车,才一抬眼,就注意到站在离他们不远的人。“师师兄,那那是什么啊?”

    顺着师弟惊恐的视线看去,大僧侣也瞧见了立于夜风中的羽衣。

    她一身淡色素衣被风吹得飘飘然,再加上月色惨白,看起来真的很像

    “是谁?”大僧侣喊。

    “对不起,我是另一个车队的人,不是鬼。”听到他们的对话,羽衣干脆上前打招呼,并走到近处,让悬在马车上的灯火照亮自己的脸,善意地笑笑。

    “咳,我我还以为是鬼呢,这样吓人真不道德!”小僧侣率直地说。

    “师弟,不得无理!”大僧侣念了小僧侣一句,又看了羽衣一眼,旋即睇住她肩上的那只朱鹰。“请问这位施主,您跟着车队是要”

    “我也是要上敦煌。”

    “敦煌?”忖思了片刻,大僧侣的目光又回到羽衣如玉的容颜上“您可是因为他,黔夜?”

    羽衣听了十分讶然。“为什么你”“它刚刚告诉我的。”朱鹰,就叫黔夜!

    “但是”虽然她感觉得出这人与众不同,但连她都不能听见黔夜的心音,他却能够解读?

    “因为施主的心已不在他身上,你的心,在兰州。”不人心,安能得知他想要说的?

    兰州?羽衣凝睇着大僧侣,在他脸上找到一丝温暖的笑意,令她不觉忆起与郎兵、宝驹一起的情景。她好想回去,从跨出旅店之后,没有一刻不想,只是她晓得自己不能。

    “恕贫僧无理,贫僧还有一句话想说。”看着羽衣,他又接着说:“其实,这只鹰也不想回敦煌。”

    “什什么?”僧人的补述,唤回羽衣飘远了的心神。

    “它的心,也在兰州。”

    他的心也在兰州吗?但天净却跟她说,黔夜每个夜晚都出现在她梦中,一直要她找羽衣;他找她,应该是要她和他一起回九天山,不是吗?莫非

    看着垂下头的朱鹰,也正偷偷望着她,那模样好似在响应大僧侣听话,她不由得困惑了。

    大僧侣点点头“它是这么跟我说的,所以施主您”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原本歇在羽衣肩上的朱鹰,便“啪!”地一声,振翅往他的方向飞来。

    “小心!”一旁的小僧侣一挥手,将原本想扑过来的朱鹰挡下,未料朱鹰居然顺势歇上了他的手臂。“可恶!这死鸟做啥”

    他狂舞着手臂想将朱鹰甩开,但鹰爪强劲,所以他始终不得法。

    “它喜欢你,师弟。”大僧侣笑说。

    “它喜欢我?”小僧侣与双锐利的鹰眼互瞅。

    “对,你就那样让它先歇着吧。”大僧侣笑出声音来,但很快就收起了笑容,并对羽衣说:“贫僧或许能帮得上你们的忙。”

    。。

    帮?怎么帮?那僧人并没有直接点明。就这样,两名僧人与羽衣搭着同一辆马车,往兰州而去。

    平静地过了一天一夜,日暮时分,朱鹰突地叫了一声,扰及了正闭目养神的僧人。

    睁开眼,大僧侣先是望向马车外,说:“战场远了。”

    “战场?”闻声,羽衣一天一夜皆处于仿徨状态的思绪,这才平定下来,原本她还困惑于大僧侣的态度,但此刻

    外头,血腥味确实已经淡去,但那数百上千年积聚而成的古老腥膻,却不是凡胎肉眼所以嗅得、见得的,而这名僧人竟然感受得到!

    “来,到木箱上头来。”大僧侣探出手臂,叫唤着歇在小僧侣肩上的朱鹰。

    小僧侣抖了下肩头,朱鹰也就自他肩下跃至大僧侣身旁的一只木箱上。大僧侣探手抚住朱鹰坚实的前胸,半晌才问:“在这里吗?只要拿掉就成了吗?”

    “嘎”许是触着它的伤处,朱鹰痛苦地张喙喘气。

    “请问,他怎么了?”羽衣见状十他担心。

    “没关系,只是有一截箭镞留在它体内,它无法自行取出。”指尖穿过朱鹰的羽绒,轻按在疑似为箭身断裂的地方“师弟,你能以内力帮他逼出体内的箭头吗?”

    师弟从小习武,学习的方向与他不同,现在刚巧派上用场。

    “箭头?在哪里?”

    “在我手按住的地方。”

    “喔,好,我试试看。”小僧侣左掌一张便掐住了朱鹰的肩胛,等大僧侣点住伤处的手一移开,他左掌的五指就捏合成杓状,掌心对住鹰胸。

    “去!”霍然间,他左掌前推,一道内劲自掌心送出,同时间,一截带有淡红血色的箭镞亦由鹰的背部飞速窜出,并落向车棚,发出铿然声响。

    箭镞逼出来了,朱鹰的双翅立即猛然狂震,激动的模样,似是想要一飞冲天。

    “黔夜,慢点!”羽衣想阻止,但它仍旧跃上了车子尾部的棚栏,昂首往飞霞满布的天际观望。

    也许仍有些许顾虑,顷刻,它又回过头看着车内的三人。

    “去吧。”大僧侣朝它绽出一笑。

    “但是他才刚逼出箭镞,连恢复原貌的气力都没有,这样是不是太急了?黔夜过来。”羽衣将手臂伸出,但朱鹰并未如她所愿,跃回她的手臂上。“黔夜?”

    “时间不多了,那个他爱着的人,时日已无多,所以让他去吧。”大僧侣半跪了起来,看着羽衣。

    “时间不多,是指”羽衣脑?镎备忠徽挪园兹菅眨兀男囊哺乓徽笞堤郏侵指芯酰秃偷鼐龆g肟杀捅缘氖焙蛳嗤?br>

    此刻,这两个原本不信任爱甚至唾弃俗情的飞天一族,虽然有着沟通上的困难,却不经言语和心音,就彻底了解了彼此的想法。

    爱,原来有着这种无疆界的感动力量,就连冻结了百千年的寒冰,都要为之融解呀!羽衣眼睫湿润了起来。

    “去吧。”羽衣对着朱鹰说着。

    朱鹰也不再迟疑,它俯低身子,双翅一震,转瞬间便往宽阔的天边飞去。

    当朱色的身影融进了赤红的霞光中时,车上三人各自激荡着的心,也才暗暗平静下来。

    坐回原位,羽衣沉默无语,然而她百结的思绪,却毫无隐蔽地映在僧人的眼帘上。

    “施主仍有心事?”大僧侣问,见羽衣不语,他又接着道:“是在兰州吧?兰州有您挂心的人,贫僧想,他们应该也正等着您回去。”

    她挂心的人等着她?

    她选择离去时,就等于背叛了三人的情谊,他们还会原谅她吗?还会等着她吗?

    看着大僧侣温煦的面容,羽衣虽然稍微释然,但事情未到最后,她仍是无法放下不安的心情。这大概是因为他们对她太重要的缘故吧?

    。。

    两天后,怀着忐忑的心,羽衣回到了兰州,只是来到旅店门前,她的脚步却迟疑了。

    “进去吧,他们肯定会很高兴。”站在羽衣身后的大僧侣催促着。

    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但那两名僧人帮过羽衣,对她的态度也极为和善,所以在行程中,她便也不忌讳地提到兰州的郎兵和宝驹。在她不安的时候,都是他们给她鼓励的。

    羽衣看了下大僧侣,深深吸了口气,正想举步进入店内,后头却有人惊嚷:“羽衣姑娘你回来了?”

    回头一看,原来是鞋贩子。

    “嗯,我回来了。”除了郎兵和宝驹,对其他人而言,她应该算是忽然消失的,所以他一脸的愕然,她并不觉得奇怪。

    鞋贩子走近她说:“我还以为你大概会很久之后才回来,因为郎兄弟说你回东北家乡省亲去了,嗯可是姑娘的家乡在东北,怎么才不到几天就回来了?”

    东北省亲?原来郎兵替她编派了理由,好让她的离去不显得过于突兀。

    “因为我到了半途人不舒服,而且离回乡还有一大段路,所以就决定临时折回了,那么我先进去了。”

    羽衣顺势答了几句,而后转身欲进旅店。

    “羽衣姑娘!”鞋贩子又嚷了一声,使得即将进门的三个人全都盯着他,这一盯,却让他支吾起来。“呃我要说什么居然给忘了,你进去是要找郎兄弟吗?”

    不找他找谁?羽衣觉得有异,于是折回来想问鞋贩,不过话还没说呢,就听见又有人大叫。

    “喂!死老鬼!你有没有看到宝驹那小子?今天早上我起来就没瞧见他,如果他跟去就完了!”

    从店内急奔而出的是旅店老板,他擦着满额的大汗,一瞧见羽衣,原本就灰土的脸色,霎时又变得更糟了。

    “姑姑姑姑姑娘,你怎么回来了?”他口吃道。

    “宝驹怎么了?”他们的举止实在怪异,羽衣肯定一定有事发生。

    “宝驹宝驹他吵着要跟店里的车出去,我怕他跟丢了。”

    “那郎兵呢?”

    “郎兄弟呃,郎兄弟他”

    “没撒谎的本事就闭嘴滚一边去,支支吾吾的,看得人心烦!”小僧侣将刀甩到身前,一脸不耐地说。

    这一喝,当场的气氛就僵了起来,旅店老板和鞋贩子两人对望一眼,最后憋不住,才决定吐实。

    “宝驹他大概追郎兄弟去了。”旅店老板说。

    “为什么他要追郎兵?郎兵去哪里了?”

    “郎兄弟他他上了战场了。”一旁的鞋贩子接上话,他眉头紧皱,牙关更咬得极紧“这阵子前方吃紧,西夏军眼看就要打到兰州来,军里头又缺人,所以对兰州下了召令,只可家里的男人还能走、还能跑,能够拿刀骑马,四肢健全,一户都得出一男。”

    “但是郎兵他”莫非有人发现了他的军籍未除?

    “他他是拿着我的诏令替我人营去的。”都是他一家老小哭天抢地拉着他的样子被郎兵瞧见,要不然今天也不会是郎兵代替他人营。“姑娘,我对不起你。”

    看着鞋贩子满面悲怆,羽衣心中毫无怪罪。“那是他的决定,没有谁能怪谁,他去到哪里了?”

    “该是凉州附近吧,我也不晓得,不过兰州这里组成的军队,三天前就已经出城去了,姑娘你问这也是”一句“白问”梗在喉际,鞋贩子咽下去之后,即不再接话。

    “凉州附近?”难道就是那场逼得车队折回的战争吗?

    羽衣马上往城门方向跑去,将一干人叫唤拋在身后?杀1裕忝强汕蛞皇拢?br>

    平常脚程快的人由旅店跑到城门需要一刻钟,但羽衣只用了一半不到的时间。到了城墙边,她身上的衣物及飘带更宛若盛满了风,往上一腾,她竟有如一朵飘在的祥云,轻易就飞过了高高的城墙,消失在墙垛的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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