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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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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际晕成扑粉后的嫣客,西斜边陲镶嵌了一只生铁般青而冷的月亮。太阳即将升起。

    艰难的一夜,于慌乱中匆匆流逝。

    小蛮累得靠在神秘客身上,呼呼大睡。

    神秘客将马系在合抱的古树上,抱着犹自昏睡的小蛮走进楼宇。

    门口已守候着一名气质典雅的中年妇女。

    “大娘,我将她交给你了。”神秘客双脚沾了水气,衣襟亦蒙尘,显得肮脏而狼狈,是以站在门口,迟迟不肯入内,怕玷污了大娘清修的地方。

    “多谢。”那大娘躬身深深一躬。“骏野有你这样一位肝胆相照的朋友,诚属莫大的荣幸。”

    神秘客漠然昂首,若有所思。

    “愚仅是感君恩重报君恩,无足挂齿。”他对流川骏野的忠心甚至胜过宫崎彦等人。然,他虽临危救出他心上人,却也违约背信将她交给他流川骏野最深恶痛绝的人。他的苦衷与谁去说?

    “再次感谢你成全我最后的心愿,待我见到骏野一定会将事情原委细说明白,要求他原谅你。”

    “罢了。”他沉潜地溘然一笑,阴郁且锐利的鹰眼灼灼闪着光芒。

    答答马蹄,重重地踏出他翻涌腾浪的心事。一条银白黯影倏忽而逝,迅速与黎明晨曦融为一体。

    小蛮迷迷糊糊醒来,已是午后黄昏。

    “饿了吧?”大娘端来了一盆水置于架上,笑吟吟地跪到榻前。“起来洗洗脸,我熬了鲷鱼肉粥。”

    “您是”她记忆里没见过这么雍容典雅,但泛着轻愁的长辈啊!她看起来郁郁寡欢,笑起来却也和蔼可亲。

    “我是骏野的母亲安和氏。”脸上的笑纹登时掩去,取而代之的是惆怅拂面。

    “啊,我以为”小蛮从未听过流川骏野或“都银台”的任何人提起过她,自然而然就将她归为“古人。”

    “以为我死了?是骏野的父亲告诉你的?”淡淡的愤恨一闪即逝,却没能射过小蛮熠熠的眼睛。

    “不是,是我自己瞎猜的。对不起,因为我在‘都银台’一直没见过你,就笨笨地以为”怪她自作聪明,嘴巴又太快,才会惹得安和氏不开心。

    “无所谓。十几年失去联系,他们的确有理由当我已死了。”安和氏平视窗外,神色淡如轻风,无忧亦无喜。

    “那你今日将我掳来,是为了”神秘客呢?到哪儿去了,她还有好多问题要问他呢。

    “获原君没有告诉你?”

    “您是指那个丑丑的大哥哥啊?”并非她爱乱批评人,是他真的长得有够不上相。念在他是名君子,待她也蛮好了,姑且称他一声大哥哥,应该不为过。“他只说带我来到这‘飞寒楼’?”

    安和氏点点头。

    “那就是了,他要我到这儿避难,却没告诉我为什么。”是识过流川骏野和丑哥哥的武艺之后,她才不得不承认人上有人,天外有天。

    “炙焰杀手”从此金盆洗手,退隐江湖算了。

    “因为泷川雾云要杀你。她雇请川东四十八快去手,准备利用骏野离开冷泉崖,远赴白子浦之际杀了你。”

    “我跟她无冤无仇,甚至连面都没见过,她为什么要杀我?”小蛮一头雾水,硬是理不清其中原委。

    “因为骏野。泷川雾云深爱着他,而他却对你心有所属。”她瞅着小蛮,满意地堆起笑容。

    “你们都弄错了,其实流川骏野并不喜欢我,他只是”她咬着下唇,羞怯地不敢吐出“玩弄”两字。但实际情形却似乎有那个迹象。

    “犯不着难为情。”安和氏拉着她的手,放入掌心,疼惜地轻抚。“我们已经知道,你和他有了肌肤之亲。”

    你们!

    小蛮目瞪口呆地愣在那里,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我,还有你父母亲。”

    她好像什么都了解。

    完了!

    她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要糟!

    “我爹娘他们怎么知道?伯母十几年没跟流川家的人联络,怎么会知之甚详?”唉!她的头快炸开来了,原有的饥饿感一扫而空,一心惦记的是如何面对她爹娘的询问。

    “织田夫妇两天前便由中原返回东洋,凭你父母无人能及其右的本事,这世上还有什么事瞒得了他们?”就连流川骏野夜访获原商勤,请他暗中保护小蛮,都没能逃过织田信玄的法眼。

    所以他才能适时说服获原商勤,要他将小蛮送往“飞寒楼”以便达到两项目的

    小蛮的心一路滑向无底深渊,犹惶惶不安。

    按她爹的火爆脾气,不打断她两条腿,也势必要家法伺候,谁来救她?

    “伯母和我爹娘是好朋友?”没想到她自负冰雪聪明,却众人皆醒她独眠,妄想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件”事情永远尘封起来,怎知它早就轰动武林,惊动万教了。

    “嗯,十几年前,骏野的父亲生了场大病,全赖令堂抛弃前仇,大方出手相救。那是我们第一次谋面,没想到一晃已是十三年。”

    “原来如此,那他们怎么不来接我,反而将我送到这儿来?”他们该不会是不要她了吧?旧的恐惧未除,新的疑虑又上心头。

    “因为唯有如此,骏野才肯来见我。”她卧病多年,最近更是经常咳血,怕是时日无多。临走前,她最大的心愿,便是再见流川骏野一面。

    “他为什么不肯见您?”小蛮并非存心探入隐私,而是想了解,流川骏野是不是真的那么无情。

    “因为”安和氏简略将当年的情形诉说了一遍。

    唉!有其父必有其子。

    小蛮再也不对流川骏野抱任何希望了。

    “您的心愿恐怕要落空了。”她苦涩地笑了笑。“他不会为了我做任何事,尤其更不可能。”尽管要了她的身子,他也吝于任何承诺,这种男人,尚能乞求他什么?

    小蛮低垂着头,很为自己汗颜。

    愁绪满怀的安和氏,见她这等模样,竟忍不住笑出声。

    “傻孩子,骏野不是个薄情寡义的人,他要了你,就会对你负责。”

    “我才不要他负责。”基于道义,娶她为妻?那对她不是恩赐而是侮辱。

    小蛮一骨碌由床榻站起,向安和氏欠身道:“很抱歉,帮不上你的忙。既然我父母已回‘立雪园’,我自当回去领命受罚,告辞了。”

    “稍等。”安和氏忙拉住她。“你这一走,我这辈子不就永远见不到骏野了。”

    “就算我留下来,他也未必不连万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说了也许惹您笑话,但,我在他心中的确无足轻重。”她不是自怨自艾,妄自菲薄的人,哪晓得一碰上流川骏野就全毁了。“围绕在他身边的红粉知己多如过江之鲫,他没那闲功夫特别惦记我。”她把自己形容得一点价值都没有,实在是因为他伤她太深。

    安和氏瞧她粉扑扑的一张小脸蛋,盛着满盈的愁怨,不禁心疼极了。

    “如果他不爱你,又何需央请与他生死至交的好友获原君,日以继夜的保护你?又何需在剑南特地为你建一座‘揽书楼’?他对你的心其实昭然若揭,只是不肯言明罢了。”这种脾气跟他老子如出一辙,都是情感上致命伤。安和氏长叹一声,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制止骏野重蹈当年她不幸的老路。

    她已经失去一个儿子,再也承受不了任何打击,除非亲眼见到骏野拥有幸福快乐的姻缘,否则她死都不瞑目。

    “你说的是真的?”获原君说过她是流川骏野心爱的女人,难道

    可,她怎么也没办法将他两人说的话和流川骏野冷酷的态度联在一起,哪有人对心爱的女子,如此这般地铁石心肠?

    “明晚,你可以亲自问他。”她对儿子可是信心十足。

    “明晚?”

    “没错,根据我的推断,骏野所统领的大军,顶多再一昼夜便可击退石川和伊贺浪人,除非他不愿就此歇手,企图连白子浦一并夺回,那么胜算就微乎其微。”安和氏足不出户却能将儿子一切状况掌握得清清楚楚,这得归功于对她仍执礼甚恭的宫崎彦和赖永大娘。

    他会一打赢胜仗,就迫不及待地回来找她?小蛮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可以和他分享喜悦的人多的是,她算哪根葱?唉!越想越气馁。

    “也许”

    “没有也许,骏野外表冷漠但内心火热,他是爱你的,相信我,我没有理由骗你。假使你也爱他,就请陪我耐心等候。”

    “好吧。”“局外人”都表现得信心十足,她这个“圈内人”怎么能不振作一点。

    棒日寅夜,安和氏神色慌张地进她寝室。

    “小蛮,骏野他他”一句话没说完,她已忍不住哭了起来。

    “怎么啦?”小蛮被她近似哀嚎的哭声,吓得心慌意乱,忙起身披上外衣,边问:“他发生什么事情了?”

    安和氏泣不成声,只指着门外,催促她:“快去!快去!”

    小蛮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跑到门外探个究竟,不看还好,一她整个人几乎呆掉了

    流川骏野如浴血后的黑豹,一身黑袍沾满火红的血液,端地怵目惊心。

    小蛮胸口一窒,停顿了半响才奔过去挽住他。天!他好重,几乎压垮她半边身子。“伯母,快来帮忙!”

    “不许叫她!”他怒吼。这句话仿佛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他身子一软,整个人瘫在小蛮身上。

    他拒绝也没用,安和氏已牢牢抓住他的另一只臂膀,指示小蛮将他扶进右侧一间清幽的厢房中。

    爆崎彦他们都到哪里去了?怎么会让他伤得这么重还独自赶回飞寒楼?

    罢安顿她流川骏野,楼坊外竟意外地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小蛮和安和氏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同时提高警觉。

    “你先替他清理伤口,我出去瞧瞧。”安和氏蹒跚掩身出去。

    房里只剩下她和身负重伤的流川骏野。小蛮见他脸色惨白如纸,身躯微微发颤。

    “你很冷吗?”幸好炉子上还有些热火,小蛮拧了一条热毛巾为他拭去脸上、手上的血渍,接着,有了更惊心动魄的发现刀伤,他浑身大大小小,怕有十余处刀伤,第一刀砍得他皮开肉绽。

    天!她都要昏倒了。生平头一遭见到如此“浩劫”小蛮险些无法招架。

    “起来!到厨房准备一大锅热水,顺便拿几条干净的布巾过来。”

    这吆喝声好熟悉。

    “娘!”她娘怎么来了?

    “废话少说,我加减再跟你算帐。”朱雩妮形色匆匆,显然是彻夜赶路所致。

    小蛮马上噤若寒蝉,乖乖到厨房烧热水。

    朱雩妮蹙眉敛容,神情相当凝重。

    幸好她这五年留滞中原,潜心学习医术,否则这臭小子就只好躺着等死。

    好家伙!耙欺负她女儿,还敢劳动她披星赶月赶来救他这条小命,等伤势痊愈之后,看她怎么整治他。

    忙了两个时辰,朱雩妮累得半死,只交待小蛮必须好生看守流川骏野,便由安和氏陪同到另外的厢房休息。

    她坐在榻前,看他双凹陷,眼下有倦极的黑眼圈。在这些表相下的流川骏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不回“都银台”也不往冷泉崖,却绕大远路匆匆地赶来这儿,会是为了她?

    她是他最心爱的女人?她是他最心爱的女人

    呵!好困,明天再想好了。

    小蛮和衣躺在他身旁,以便随时注意他的动静。

    远处有低低的吟哦,粗哑而浊重是梦么?小蛮困惑地翻了个身,而后猛然坐起,望向流川骏野。

    他的眼睛紧闭,额头汗水大斗,双手却寒冷如冰。怎么办?她惊慌地想。

    大概察觉到她的存在,流川骏野星眸微张“小蛮?”他低问。

    “我在这儿。”她温柔握住他的手。

    “我以为以为再也见见不到”他断断续续咕噜着。巨大的手掌紧紧一握,旋即瘫软垂向榻外。

    小蛮心想他也许是太冷了,急着抱来两床棉被,一一为他盖上,但没用,他仍是抖得像筛糠。惊觉他的面庞向自己的手心贴过来,似乎期望从她身上吸取丁点温暖。

    小蛮不假思索,马上掀起被角,滑到他身边去躺下,再盖上袖子,而后转身,将整个闪贴到他怀里,仿如八爪章鱼地缠着他。呵,他真冷得彻骨,抱他入怀的一刹那,她觉得自己的体温全让他给汲走了。

    “你?”流川骏野最怕消受美人恩,然她的投怀送抱却令他感动不已。

    可惜他身上刀伤横布,小蛮每触及一处,令他痛入肺腑。

    “谢谢你。”他试着伸手回抱她,试了好几次即颓然放弃。

    朱雩妮担心他昏迷中不知轻重,胡乱扯破伤口,于是在左右两臂各以木板固定,让他老老实实躺着休息。

    “嘘,安心躺好,不要乱动。”小蛮从不曾见过他这么虚弱过。他一定好痛,拧紧的眉宇,有濡湿的汗水,薄唇紧抿,宛似强忍着不愿呻吟出声,搅扰到她。

    屋里静悄悄的,静得只闻彼此低低浅浅的喘息。逐渐适应眼前的黑暗之后,小蛮可以借窗外透进的月光,朦胧地瞧出他俊逸的轮廓。

    这张刚毅的面庞,曾经对她大呼小叫,不假辞色。而今却虚软地偎在她胸前,渴求她的慰藉。他爱她吗?她又爱他吗?

    如果以上问题全是否定的,那么她往后该如何是好?

    她黯然地幽幽地一叹,竟惊醒了流川骏野。暗夜中,他双目陡睁,炯炯凝向她,发着奋力扭转身躯,密实压向小蛮。他的唇找到了她的,如同渴饮甘泉一般,疯狂吮吻着。

    他正病着呀!身上的伤口怎禁得起如此折腾?

    小蛮想推开他,却不由自主地承迎上云,素白柔荑滑向他裸露的肩膀,本能地回吻他。此时此刻,她把什么都忘了,忘了自己是谁?为何身处飞寒楼?以及他种种恶霸的对待时间失去意义,问题也失去了答案。

    激情过后,万籁复寂。小蛮捧起他的脸,发现他居然很没情调地睡着了。就这样压着她?

    小蛮承受他沉甸甸的身子,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幸福感。不容置疑,她是爱他的。

    流川骏野的伤势在朱雩妮的全力抢救,小蛮细心的呵护下,恢复得相当迅速。除了两处在肩胛较深的伤口外,其它的经过十多天的疗养,均已逐渐全愈。

    “起来吧,娘说的你不能老爱赖床,偶尔也该去走走。”小蛮已经习惯当他的管家婆,口气和活似他的小妻子。

    流川骏野愠怒地摆出一张臭臭的脸。

    “谁允许你到这儿来的?”气力才复无,他已急着跟她兴师问罪。

    央请获原商勤时,他交代得清清楚楚,若情势危急,则将小蛮送至剑南,那儿有五万大军驻守,相信谁也伤害不了她。

    然,她却到了飞寒楼。他以为一辈子都不会踏进的地方。

    “这儿有什么不好?宽敞又舒适,你自己不也来了?”把手上素果堆放于茶几,体贴地取饼软枕,垫向他背后,让他斜躺着舒服些。

    “我来这儿是因为刚好顺路。”

    死鸭子嘴硬!白子浦离这儿十万八千里,中间得先经过都银台、剑南、冷泉崖这路“顺”得可真远。

    小蛮抿嘴浅笑,矮下身子,伏到他膝上,双手支托住香腮,看着他。

    “你骗人。其实你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赶来见我。”历经十几天的天人交战加上实地勘察,她对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已经信心十足。

    “哼!”他冷笑,嘴角凝着饥诮。

    “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我心领就是了。”趴着不是那么舒服,坐着该好一些,找到“舒服”的位置坐稳,小蛮自然而然地把身子往他胸膛挤。出奇不意地,纤指戳指向他的心口“你口非心是。”

    流川骏野马上一僵。结实的臂膀和胸膛瞬间结成铁壁冷冰冰硬梆梆的。

    “住手!”他低吼。“否则呢?你又要打我吗?”那一巴掌,她直到现在仍耿耿于怀。

    “我叫你住手,并且下去!”要不是念及她这段日子,不眠不休地照顾他,他会毫不客气地把她轰出大门。

    “为什么?”他这条命可是她娘跟她合力救回的。“只准你自己逞凶,就不许人家稍稍逾越?偏不,我就是要霸住你不许。”她天真地张开双臂,环住他的身体,两具火热的身躯马上交缠在一起,擦出点点星火。

    笨女人!这是干什么?她不知道这样会让男人把持不住吗?

    流川骏野总算败给她了。可恨这儿地点不对,时间和状况也都不允许,否则他会让这笨女人尝到撩拨烈火的后果。

    “过来。”他使劲一拎,将小蛮“安顿”在自己的身侧,安安分分地与他并排而躺。

    “不要嘛!”她才准备重施故技,流川骏野壮硕的手臂已经横过来。

    “不许动,仔细回答我几个问题。”

    完了,他伤势一好,马上又恢复阴冷酷戾的原貎。

    小蛮趴不回去,干脆借他的肩膀一靠,将全身的重量“歪”向他。

    流川骏野一个人孤僻惯了,颇不适应小蛮橡皮糖似的粘着他,肩胛用力抖动,企图把她甩掉,岂知她根本不为所动,还赖皮地搂住他的手臂,权充枕头,心满意足地靠着。

    “你也不许动,这样才公平!”她笑吟吟地,小脸钻进他腋下,尽情搔逗着他。

    “你”气死人了!获原商勤是喂她吃了什么东西,怎么才数日不见,她竟像变了一个人?

    小蛮才不怕他。这些天他昏迷中,含含糊糊低语,叫的全是她的名字,存的什么心思,三岁孩童都知道。

    她仰首,觑向他的眼。“吻我。”

    “什么?”反了!居然敢跟他索吻!

    “你不吻我,我就要吻你了!”她是百分百总支型兼行动派的,话声未歇,朱唇已印上他的

    好,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他。猛然将她按倒榻上,无情地搂住她的香肩,这个吻一点也不温柔,充满霸气和占有。

    “停!”小蛮奋力推开他的脸,忿忿地瞪着。“我不要给你吻!”

    这算是什么跟什么?

    流川骏野懒得理她,欲为是她挑起来的,她就该为后果负责。

    抓回她溜向一旁的玉体,仿佛惩罚似的,吻得她几乎断气。

    意外地,一抹咸咸的汁液入他喉中。她哭了?恶作剧、整人的捣蛋鬼也会哭?他倒想问问她有什么脸以泪示人?

    “怎么,喧宾夺主不成,改以泪水攻势?”他的屿心鲜少用在女人身上,想要他温言劝慰更是痴心妄想。

    “瞎猜,是你的胡渣子扎得人家好痛。”调皮地伸手去扯他那杂乱成结的鬓胡,原先泪光莹莹的可怜样,须臾又如朝阳。

    流川骏野被她无邪的嫣容深吸引住,也许也许她会是个不错的妻子人选。

    年近而立,他是该成家了,为图耳根清静,以及让宫崎彦等人能专心在军事上的诸多理由,他的确该为自己物色一名夫人。

    可,她才十五近十六岁,织田信玄会同意这门婚事?

    “小蛮。”他擒住她不安分的小手,谨慎地将她置于膝上。

    “你的表情很严肃。”她仰视他,奇怪他无缘无故又扳着脸干什么?

    “我要你当我的妻子。”他求婚的方式挺异于常人的,没有浓情蜜意,也懒于营造气氛,单刀直入,直接了当,像指挥百万雄兵般不带丝毫情感。

    “不行。”小蛮断然拒绝。

    “你敢再说个不字!”他暴怒起来,顾不得君子风度,直指小蛮鼻尖。“是因为北条宇治那小子?”是的,一定是他。他从来没放弃过,好家伙!

    “不是!”小蛮打掉他的手指头,讨厌他颐指气使的样子。假使婚后,他还是这么凶巴巴的,日子岂不难过透顶。

    “那是什么?”他急于知道原因。

    小蛮嘟着小嘴,良久才道:“你忘了我今年才十五岁?”她娘曾三令五申,十七岁以前休想嫁作他人妇。算算时间还有一年多哩。

    “是又如何?许多十四、五岁即已当了新娘,何况,你不是再几个月就满十六了?”他把她的底细查得可真清楚。

    “话是没错,但我娘说”

    “不管你娘,我问你,你爱不爱我?”相识以来,他第一次温柔以待,刀刻般的线条,慢慢晕开柔美的笑靥。

    小蛮移开发烫的脸,两颊绯红直窜颈项,心头小鹿乱撞,如千军万马撞击得她脑子胀痛欲裂。

    “爱爱呀!”她诚实回答,腆容更深。

    “那就好。只要咱们两人情相悦,即使天大的横逆也阻止不了。”他深情绸缪地拥她入怀。

    “两情相悦?同理可证‘你也爱我’?”沉浸在他两潭黑黝闪亮的眼波中,快要无法自拔了。

    他臭脾气又犯了,只淡淡回了句:“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吗?

    “那不够,我要知道你到底爱不爱我?”第一次问他时,他可恶地回以“下辈子”可现在呢?

    小蛮焦切地盯着他,非要他从实招来。

    “算是吧!”他忽尔皱眉,有些赫然。

    烂答案!小蛮气得咬牙切齿,扭动身子,双手齐发,猛打他的胸膛。这阵子不安分的騒动,又激起他本能和渴求。

    惊觉他脸色不对,小蛮忙住手,翻身想逃,但来不及了。他长手一伸,环住她的腰肢,欺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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