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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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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雾散了

    一瞬间

    四周的人车声都静止了

    我听见

    那一声往日的叹息

    缓缓将我拥抱

    除一股白色的梦境

    隔天早上,叶成辉抱着希望来找纪雨湘。

    詹姆士刚好不在,身为意大利区的老板,他总是有很多事情要忙,而纪雨湘昨天哭得头都昏了,便留在家里休息。

    “玫瑰小姐,有位先生想见你。”保镖将叶成辉的名片递上。

    “让他进来吧!”纪雨湘考虑了一会儿,才这么对保镖说。

    于是,在两名保镖的“护卫”之下,叶成辉总算得以入门。

    “雨湘。”他一看见她,就睁大眼睛,忙要握住她的手,一解相思之苦。

    但是纪雨湘却皱起眉头。很快地痹篇他的手“叶先生,请你自重。”

    “雨湘”他露出失望的表情“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她坐到玫瑰色的绒皮的沙发上,尽管双眼微微红肿,还是美得那样清灵、那样脱俗。但,她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纪雨湘了。

    “我会让你进来,只是想请你告诉我一些过去的事。”她说明道。

    “那当然。我当然会告诉你一切。”见她拒他于千里之外,叶成辉只得压抑住满心的期待。

    “谢谢。那么请你就你所知的告诉我吧!”

    “你是纪家的幺女,自一出生就得到最多的疼爱,除了伯父、伯母疼你不说,你大哥和二哥也是把你当宝贝一样。从你小时候,伯父就决定不让你和黑道有所牵扯,但为了保护你的安全,还是让你学习各项武功以求防身。在你要升国三时,他们送你到英国念书,每年不是你回来度假,就是伯父一家人去英国看你,等到你大学毕业后,你才刚要回台湾,却却发生了那件事”

    听到这儿,纪雨湘紧握着双拳,不准自己哽咽出声。

    “再告诉我多一点。”

    叶成辉点点头“伯父和伯母一直不想让你碰触黑道,但是,你在国中二年级的时候,或许是正值叛逆期,居然和一群少女组成了玫瑰帮,当时把伯父气得半死,伯母则哭着求你回头。最后则是你大哥、二哥出面,把那群小女孩迷得团团转,玫瑰帮也就这样解散了。所以,伯父替你办了退学,选择送你到英国去。”

    “是吗?”她微微地笑了。原来她从小就是这样好胜的女孩啊!

    叶成辉咳嗽一声,决定说出两人的感情“我们两家很久以前就认识了,我可以说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直到你高中毕业。伯父、伯母就让我们订了婚,我一直在等着你回来。”

    纪雨湘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爱我吗?”

    叶成辉连忙点头“是的,我深爱着你。”

    “可是我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叶成辉叹息了“我已经等了你二十三年,我似乎也只能再等下去了。”

    “用不着。”她歪着头又说:“虽然这么说对你很不公平,但是,我只想从你那儿知道更多我家人的事。”

    “那也是我的荣幸,至少我对你还有一些用处。”叶成辉苦笑了“让我告诉你伯父和伯母的故事吧!三十年前,伯父是西门帮之子,伯母是万华帮之女,两个人的关系就像罗蜜欧与茱丽叶一样,但他们还是不顾一切地相爱了。经过许多风风雨雨,他们才真正结合,但也因此让这两个帮派结怨。”

    纪雨湘几乎听得出神了,不禁倾身上前说:“继续说啊!”“伯父身位西门帮帮主,平常总是威严十足,而伯母也是非常高贵典雅,他们唯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有开心的笑容,抱着你直喊。小玫瑰!”

    “为什么叫我小玫瑰呢?”

    “因为你很美、很甜,但又有一股倔强脾气啊!”叶成辉温柔地回答。

    “那我大哥和二哥呢?”

    “他们当然是更宠你了。不管你要什么,都会替你办到。你从小就引人注目,追求你的男孩不知有多少个,但都让他们吓跑了,要不是因为我们两家是世交,而且伯父、伯母也赞成,我根本不可能有这个机会。”

    “真的?他们有多疼我?多爱我呢?”听着这些故事,纪雨湘觉得自己都快哭了,但她还是锲而不舍的追求着那温柔的伤感。

    叶成辉露出怀念的笑容“那简直就是说不完了!除了你的家人,西门帮所有的兄弟也把你当作掌上明珠一样。你不知道,当你要搭飞机到英国时,所有西门帮的人都到齐了,你一走下黑色礼车,就见成排的兄弟对你鞠躬行礼,每个人送给你一朵玫瑰花,最后,伯父、伯母甚至不想让你走了,还是大哥和二哥坚决要把你送走,那天的场面,我到现在还清清楚楚的记得。”

    纪雨湘想象着当年的画面。虽然她一点回忆都找不到,却可以感受到那股心疼。

    “唉!”叶成辉再次叹息“当你学成归国,大家准备要去接你回来,却没想到就在半途中,伯父、伯母和大哥、二哥的车被放了炸弹,就这样死在要去见你的途中。我想,他们一定很遗憾,无法看到你最后一面。”

    “当你知道这件事时,你几乎疯狂,后来借着西门帮内大老的追踪,才知道是万华帮的猛哥所为;但是猛哥已经逃到美国旧金山,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隔天连你也不见了,我们都着急得不得了,也派人到美国来找你,但是一直到前几天,勇哥派人到西门帮来询问,我们才知道你的下落。”

    “够了不要再说了”纪雨湘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哽咽。

    “雨湘,别哭”叶成辉坐到她身旁,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在这一刻,纪雨湘对他怀着一种感伤的心情,也因此允许自己将脸靠在他的肩头,尽管她一点记忆都没有,但这个男人确实带给她某种熟悉的亲切感。

    作为一个毫无回忆的人,只要能和过去牵扯上一点点关系,便会教她挂意、教她眷恋。

    “把你的手拿开!”

    一个低沉严厉的声音打破这宁静,客厅里的两人抬头一看,是詹姆士!

    叶成辉愣了一秒,却没想到要放开她“雨湘是我的未婚妻,我要带她走。”

    “带她走?先踩过我的尸体再说吧!”詹姆士几个大步上前,就将叶成辉整个人拉起,用力之猛让他甚至跌到了地上。

    “詹姆士!”纪雨湘急忙站起来拉住他的手臂“别冲动,是我让他进来的,我只是想听他说说我以前的事。”

    “我说过不准见这个男人的!”詹姆士的眼中爆出火焰“永远都不准!”

    “你阻挡不了她寻找过去,她和过去是息息相关的!”叶成辉挣扎着要站起来。

    詹姆士一把拉住他帮助他站起来,却又紧紧抓住他的领子“她不需要过去,她只需要我,她只需要未来!”

    “不可能的!你可以把我撵走,但你无法预料她何时会恢复记忆。”

    “够了,我受够了你这混帐!”他的话正好说中了詹姆士最深的恐惧,让他的怒气达到极限,一发不可收拾,伸手就是一拳,狠狠地将叶成辉打倒在地。

    “詹姆士,别这样。”纪雨湘试着要将两人拉开。

    盛怒中的詹姆士,几个拳头就将叶成辉打到嘴角流血,跌坐在地上哀嚎不已。

    詹姆士好不容易才停下手,喘着气对她说:“难道你非要选择过去,选择这个男人,而忘了我们的一切吗?”

    “不是的!你冷静一点嘛!天,你怎么可以把他打成这样?”纪雨湘实在慌了,想蹲下去探视叶成辉的情况,却被詹姆士一把拉了起来。

    “不准你可怜这个男人!我要把你关起来、我要把那些照片都烧掉,我绝不让你有任何想起过去的机会!”

    詹姆士握住她的双手,强要拉着她走上二楼。

    纪雨湘却猛摇头道:“詹姆士,你讲讲道理,他可能已经受伤了,我们必须将他送到医院去。”

    “那是他自找的,难道你忘了你说过你爱我,难道你这么快就变心了?”嫉妒和恐惧完全控制住詹姆士,他根本无法冷静下来。

    “我是爱你,但是,我不爱这样霸道无理的你!”纪雨湘挣扎着,想要奔向躺在地毯上的叶成辉。

    詹姆士当然不肯让她挣脱,两人在拉扯着,就像在进行一场靶情的角力战。

    “不准你去理会他,否则就表示你选择了过去而不要了我!”

    “你根本是不可理喻!”纪雨湘气得大吼。她用力一堆,推开了他的胸膛,但是,她却也踏空了脚步,整个人往后一仰,当詹姆士伸出手想要抱她,却来不及了,只见她有如一朵玫瑰般凋落””

    “碎!”的一声,纪雨湘就这样从二楼跌至一楼。

    “雨湘!”詹姆士和叶成辉一起惊恐的大喊出声。

    什么都来不及了,命运自有它的安排,纪雨湘看了这世界最后一眼,终于闭上那乌黑迷蒙的双眸。

    四周是一片黑暗,让人觉得很安心的黑暗,彷佛可以就此沉睡、就此安息,再也不用醒来面对一切的纷纷扰扰。

    但是,某个固执的声音却不断传来,让纪雨湘不禁皱起眉头,有点想抗拒、有点想忽略,但她还是屈服在那样的坚持中,总算再度睁开眼睛了。

    她想看看清楚,究竟是哪个讨厌的人要这样吵着她?

    此时是夜半时分,医院的病房中,詹姆士正守在她的床畔。

    当她缓缓睁开眼睛时,他甚至以为自己的心跳就要停止了。

    慈祥的圣母玛莉亚啊!此刻他不禁在心中高喊着圣母的名字,自他懂事以来,这是第一次真诚的祈祷,只要她能平安、她能醒来,他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

    但是,当纪雨湘看清四周的一切,发现身边坐着一个“陌生男人”时,竟以破碎的声音对他说:“你是谁?”

    詹姆士闻言,马上后退了一步,一时之间无法反应过来“你你不认识我?”

    她努力的在回忆中搜寻,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有点眼熟“我好象在哪儿见过你,是不是在一家意大利餐厅里?我被中国城的勇哥追杀,你帮我解决了几个人,但是后来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想起自己是谁了?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到旧金山来?”

    “嗯我是纪雨湘,我是为了替我的家人报仇才来旧金山的,我记得我在一家酒店里杀了猛哥,不过后来后来我又发生了什么事吗?”她的表情满是迷惘。

    詹姆士的脸色则愈来愈苍白,低声回答“你受了枪伤,忘记了过去的一切,但你现在全都想起来了,却把失去记忆的那段日子统统忘了。”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到底我受伤以后,又做了些什么事呢?你能告诉我吗?”

    她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可以信任,因为他眼中似乎隐含着对她深深的关怀。

    “你你”他再也忍耐不住,冲上前将她拥进怀中“你成为我的女人,你忘了吗?你说过你爱我的!”

    “我我和你?”她震惊莫名,整个人都愣住了。怎么可能呢?她竟会爱上这个意大利男人?

    “天哪!”他的声音饱含着心碎,几乎是颤抖地说:“别说你忘了我别说你忘了我们的爱情”

    她任他抱着好一会儿,拚命地回想这些事情,却是毫无印象,就像窗外的白雾一样,任凭她如何努力去看,却什么也看不到。

    “抱歉我很抱歉”

    “不要向我道歉!我不需要这个!”他咬着牙,喝令道:“说你爱我!说你只是在跟我开玩笑!”

    “可是可是我真的想不起来一点都想不起来”她的脑子想得都发疼了。

    他抱得她几乎要窒息“我会让你想起来的!我会找回你的记忆的!不管要花多少代价,我一定要你回到我的身边!”他吶喊着。

    面对他的激动,她却只觉得不安“对不起我想回台湾去,我要回家。”

    “不准!”他怒吼着“你哪儿都不准去,你是我的女人,你一辈子都是!”“我根本不认识你!”她的倔强脾气也升上来了“我是自由的,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不着!”

    “不!你是我的,就如同我是你的,这是我们逃不掉的命运。”

    “什么命运?笑死人了!”她嗤之以鼻。

    “你这张小嘴,不准再说那样的话了。”他一低头,便深深吻住她的樱唇。

    是的,他不准她说出伤人的话、他不准她否定过去的美好,他不准她忘了他,他不准她竟然不爱他了!

    多奇妙的吻明明他是个陌生人啊!但被他这样吻着,彷佛是末日的最后一吻,彷佛再也不会有下一次,让她心中的某一处被撼动了。

    火热的吻后,她头也晕了、唇也肿了,只有软软地瘫倒在他胸前,刚刚清醒的她实在没有多少力量抗拒啊!

    詹姆士低声哄道:“你累了,快睡吧!等你醒过来后,我会用尽一切的办法让你想起我的,乖,快闭上眼睛。”

    “嗯”她真的无力抵抗了,只有任他用手掌轻轻合上她的双眼。

    詹姆士宁愿看着她沉沉入睡,也不愿听到她清醒时说出的话,至少这样睡着的她,还是他可以抚摩、可以疼爱的她

    两天后,天边飘着斜斜的雨丝,纪雨湘完全康复了,詹姆士前来接她出院,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但是,她说的话却一句句伤透了他的心。

    “我不认识你,我要回台湾。”她一上车就这么说。

    “你只是失去了记忆,我会让你慢慢想起我的。”詹姆士深情的握住她的手。

    她却只觉得突兀,挣脱了开来“我没有失去记忆,我知道我自己是谁,我是纪雨湘,来自台湾,我完成了我的目的,现在我只想回家。”

    “旧金山就是你的家!”他气急败坏的说。

    “我承认这城市很美,但我对它一点感情都没有。”她冷酷的回答。

    “在你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你爱上了旧金山,也爱上了我。”

    她一脸狐疑的看着他“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证实你说的话。”

    “有的!”他从口袋中拿出一个信封“这里有我替你拍的照片,你看,你笑得多么开心。”

    她一张一张仔细看过了,照片里的人确实是她,也确实笑得很阳光、很灿烂。

    “很抱歉,这些我都忘了,现在我只一心想回台湾,我要去祭拜我的家人。”

    “我陪你去,我们将他们的灵位移到这里来,你就可以常常给他们上香。”

    她以一种陌生的表情望着他“我回台湾以后,就不会再回来了。”

    “不!”詹姆士用力摇头“你答应过我,我们两人永远不分开的。”

    “不管我对你说过什么,那都已经不存在我的心中了,真的很抱歉,现在的我无法对你有那种感受。”她冷冷的说。

    “不,不会的!”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会让你再爱上我,相信我!”

    两人的交谈根本没有结论,最后,詹姆士在家门口停下车,因为他看见叶成辉正站在那儿等待。

    “成辉!”纪雨湘很快的打开车门,异乡遇到故人,让她兴奋莫名。

    “雨湘,我等了你好几天,你没事吧?”

    纪雨湘奔向他,激动得给他一个拥抱“我很好,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我要马上回家。”

    “太好了,我就是来接你回家的。”叶成辉兴奋的说。

    詹姆士阴沉着一张脸走下车,并将这他们分开,狠狠地瞪着叶成辉说:“雨湘的家就在旧金山,你休想带走她!”

    “她已经恢复记忆了,你不能再限制她的行动。”

    詹姆士转头望着纪雨湘“告诉我你会留下来跟我在一起。”

    他在求她,他在求他的女人留下来,他在求这份真挚的爱继续存在。

    面对如此深情的双眸,纪雨湘竟感到心疼起来,尽管她失去了那一小段记忆,却难以迎视这样深的眼神。

    时间彷佛静止了,四周也跟着沉默下来,只听见雨丝冷冷飘下的声音。

    詹姆士的视线是那样灼热、那样渴盼,今纪雨湘根本不知该如何面对,只有转过头说:“成辉,带我走。”

    “詹姆士先生,我明白你对雨湘照顾很多,但是,她真的属于台湾,属于她自己,请你让我们走吧!”叶成辉诚心地道。

    叶成辉的话对詹姆士起不了作用,他只是怔怔地看着纪雨湘,那朵曾经属于他的玫瑰,那亲口说爱他、说永远不要分离的情人

    如今她却回避着他的视线,躲在别的男人背后,彷佛他只是一个陌生的路人。

    就算他留得住她的人,却留不住她的心,他要的不是一个洋娃娃,而是那个有热情、有脾气、美丽又带刺的玫瑰啊!

    眼前的她,还是轻易的就能触动他的心弦,但她忘了他,她什么都忘了,那承诺、那温柔、那拥抱、那属于他们的记忆

    这一切一切,都让詹姆士心冷了

    “走吧!你们走吧!趁着我还没有发疯以前。”詹姆士转过身,背对着他们吼道。

    纪雨湘看着詹姆士的背影,那仰头望向天空,让满天雨点打在脸上的背影,突然有种想要抱住他的冲动,但最后她还是收回了手,硬下心肠转身离去。

    雾,慢慢从四面八方涌来,在这路口,纪雨湘和她的某段记忆告别。

    而詹姆士,则是让那雾升上了他的眼眸

    旧金山国际机场(sf),无论是离开或抵达、送行、迎接,皆是喧哗、皆是嚷嚷。

    纪雨湘默默的坐在长椅上,等着叶成辉排队回来。

    望着叶成辉的背影,她想起自己和他的婚约关系,在大哥和二哥的过度保护下,她这辈子从未谈过恋爱,而听从父母所言和他订婚,似乎也只是顺理成章的一件事。

    但是,和他的相处却像是兄妹,而非男女。

    难道说回到台湾以后,她就要成为这个男人的妻子了吗?在经过丧失家人的剧痛之后,她开始对自己、对人生有了更深刻的思考。

    就在纪雨湘沉思的时候,一个矮壮的中年男子向她跑来,挥着手说:“玫瑰,我是包尔啊!你真的要走了吗?”

    “包尔?”她想起来了,她搭过他的缆车,到了中国城,又到了意大利区。“抱歉,我忘了某些事情,但我记得我搭过你那可爱的缆车。”

    包尔露出宽容的笑“没关系,我仍然是你的好朋友,这盒巧克力送给你,希望你对旧金山还保有一点回忆。”

    “谢谢你,包尔。”她接过那盒巧克力,不知为何,心头竟猛然一热,让她情不自禁的拥抱住包尔“我不会忘记你的。”

    “但愿如此,但愿如此。”包尔连连点头。

    “雨湘,我们走吧!”叶成辉走到她的身旁说。

    “嗯。”她点点头“再见,包尔。”

    “再见,希望有一天能再见面。”

    就这样,纪雨湘向旧金山投以最后一眼,默默地走向登机门。

    当飞机在跑道上加速,骤然飞离地面时,她忍不住望向窗外,看着那座美丽的城市逐渐变小,逐渐消失在云层里。

    雾都旧金山对她来说,将永远都是如雾一般的都市。

    只是,在那样的迷雾之中,她却彷佛可以看见一双忧郁的黑眸

    抵达台湾时,叶成辉很理所当然地要纪雨湘回到叶家。

    “我爸妈都很惦念着你,跟我回去吧!”叶成辉握住她的手。

    “抱歉,我我只想独处,请你送我到饭店去。”纪雨湘却这么回答,并悄悄收回了自己的手。

    “为什么?我的家就等于是你的家啊!”“现在我的心里很乱,没有办法面对其它人,请你谅解。”她淡淡的说。

    “这好吧!”叶成辉万分不愿地答应了。

    就这样,纪雨湘住进了凯悦饭店,开始她所要料理的一切。

    从那次惨案后,西门帮早已散的散、走的走,不再有昔日的光彩,而纪雨湘也无意重起炉灶,因为那只会让她更加悲伤地想起过世的亲人。

    这一切的往事,就让它慢慢随着岁月逝去吧

    她继承的不是帮派,而是一大笔保险金额,这是失去她四位亲爱的家人所换来的代价。

    她将父母和兄长的骨灰移至灵堂,让他们有个永久的安身之处。

    接着,就是她自己该何去何从的问题了。但坦白说,她并不是很在意这个问题,毕竟,她已经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

    这晚,叶成辉邀她晚餐,正式提出了求婚,甚至连锁石戒指都拿了出来。

    “雨湘,我已经等了你好久好久,现在我的会计事务所也成立了,我有信心可以让你幸福,请你让我的愿望成真吧!”叶成辉真心诚意地说。

    望着那热切期盼的双眼,她很希望自己能点头,然而,她却听到自己说:“让我考虑看看。”

    “你现在一个人无依无算的,就让我照顾你吧!”

    “我不是小女孩了,经过这件事,我长大了很多。”她平静的说。

    “我明白,可是我爱你啊”“我需要时间。”她无法欺骗自己,她就是对他没有那种男女间的感觉。

    “好吧!我会等你的。”尽管心中叹息,叶成辉也不愿勉强她,只不过,这一等,不知又要等多少年了?

    晚餐过后,叶成辉送她回到凯悦饭店,两人站在房门前,彼此间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默。

    “晚安。”她只这么淡淡地说,暗示着想要独处的心情。

    “嗯晚安。”他尊重她的意愿,即使这要拿他的心伤做代价。

    纪雨湘转身打开门,看着高雅却冷清的房间,没来由地叹了一口气。

    在窗前的沙发坐下,繁华夜景映入她的眼帘,那么美丽、那么闪耀,为什么却会让她觉得寂寞凄凉?

    这段日子以来,她总觉得自己失去了些什么,刚开始她以为是丧失亲人的痛苦所造成的,但在午夜梦回时,她又不那么确定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旧金山的那段日子,成了她生命中的一段空白,原本她以为自己不需要去想起的,但这彷佛遗落了某种东西的感觉,一直缠绕在她的心上难以释怀。

    或许,她应该试着找出旧金山的回忆!

    于是,她打开行李箱,找寻了几分钟后,她发现包尔送她的巧克力,出自ghirardllisquar,渔人码头上的巧克力工厂。

    她想起那个亲切的好人,虽然她忘了和他的某段记忆,但她还记得刚到旧金山时,他是第一个带给她温暖的人。

    于是,她打开精致的铁盒子,拆开一片纸包的巧克力,默默的含在口中。

    好香,好纯、好好吃的巧克力。

    她闭上眼睛,细细的感受这滋味,蓦然之间,她脑中有一道闪电划过。

    她跌坐在地毯上,睁开眼睛,看到的却不再是那夜景,许多画面陆续浮现上来,彷佛镜头快速运转,皆是片段光影不成一个连贯故事。

    眼前出现一间餐厅,好象叫做“罗马之阶”有人递给她一朵玫瑰花,她身旁的桌子坐了一个很特别的意大利男人,他拥有一双东方人才会有的深沉黑眸。

    后来后来她被一枪击中,昏迷了过去,当她重新面对这个世界时,她什么都忘了,那时是詹姆士紧紧的拥抱着她

    然后又发生了好多好多事她变成他的女人,他们争吵、他们相爱,直到她又受了伤直到她坚持回到台湾

    海风中的拥吻、深夜里的呢喃、醒来时的温暖拥抱她想起来了,她什么都想起来了!那一串记忆是如此鲜明、如此深刻,她怎么能够忘记呢?

    口中的巧克力,虽然慢慢融化了,却仍留下芳香甜蜜。

    就像那曾经美丽、曾经灿烂的日子,尽管随着时间流去,却刻划在她的内心深处。

    “我的天!詹姆士。”她抱住自己的头,情不自禁的喊出他的名字。

    想到自己曾那样伤害他、拒绝他,不知对他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她的心头就流窜过一阵一阵的酸楚。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才好?这一切还来得及挽回吗?

    望着窗外的夜景,她依稀看到了旧金山的夜晚。

    同样是辉煌的灯火,但在海洋的那一端,有他,而在这里,只有她和回忆啊!

    上一次,她把回忆遗落在旧金山,这一次,她却把心也弄丢了。

    失去的就要找回,她明白,她必须前往旧金山,必须要捡回那颗爱过的心,但愿但愿她能找得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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