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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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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似风不想,不想作一个像她娘那样的女子。

    她的爹是个名门镖局的大当家,成日忙得几乎不见人影;而她的娘,则是这样无法掌握的男人的一名小妾。

    悲剧从这里开始。

    从她懂事以来,每日首先见到的,就是娘亲以泪洗面的景象,喃喃自语地哭诉著爹为什么丢下她,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让她独守空闺,她又有多后悔嫁了一个这样的男子。

    接著,娘会哭著抱住她,说她是心肝,说她是宝贝,说只有她俩过日子说她为何不是一个男孩。

    如果她是个男孩,或许爹就会回家,爹就会注意到自己还有个妾,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怪不争气的肚子居然生了个女儿。

    愈念著,就愈忿怒,母亲原温和的表情,逐渐消失。

    头一回是把她推倒在地上大骂;再来是打她巴掌;跟著,尖锐的银簪刺上她的身,划出一条条血痕。母亲双眼里没有她,也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叫唤,鲜血一滴滴留下。

    只有头几次的时候感到痛而已,之后,她什么也无所谓了。

    她知道大娘和杨伯都很好,她也知道他们一定能帮她,但是,她没有开口跟任何一个人讲过。

    她是她的亲娘,纵使她在人前故作正常,但关起门来却对自己女儿施虐,她依然是她唯一而且至亲的娘。

    没人发现隐在衣服下的伤疤,但是日子一久,伤口只增不减,她动作上的异样闪躲,终于引起大娘的注意。事情被揭发后,大娘告诉她,娘一定得去看大夫。

    她守在她们母女俩的房间,耐心地等著娘回来,好久好久,终于,让她等到了。娘的气色看来不错,也好像可以看得到她了。

    可惜,那样温柔的笑,却只是如同昙花。

    有天夜里,娘突然发了狂,砸碎房里所有东西,不停地打她踹她,拿著碎片割伤了她身体好多部位,她哭著抱住娘求她不要这样,但是,八岁的孩子,能有多少力气去阻止一个发狂的人?

    她被甩开,再爬起;被甩开,再爬起。不知道重复几次,不知道伤痕添了多少,然后,娘就这样在她眼前呕血倒下。

    等杨伯和大娘赶到时,她只是满脸的血,抱著自己娘亲尚有馀温的尸体,眼泪流乾,喉咙哭哑,衣衫破乱,不晓得直直瞪著哪里,僵硬地没办法发出一个声音。

    此后,她一直睡不好,面无表情好长一段日子,能够学武,是让她转移心伤的一个契机。因为她不想这么懦弱,像娘讲的那样没用。

    再度能有笑容,是十三岁以后的事了。

    但不论表面如何平静,心灵怎么恢复,她就是坚持不嫁人、不作柔弱的打扮。

    大哥终身只有正妻,即使嫂子不在了,也坚不续弦,是由于这样。

    她谁也不恨,没有人有错,爹、大娘,都在几年内相继辞世,舵主也由大哥接替,这些只是往事与往生的人,再多提些什么,一切也不会重来。

    她并非瞧不起自已女人的身分,只是,在她坚强独立的表面下,还是有著软弱的部分,那太过疼痛的创伤,也会令她想要逃避。

    所以就伪装。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哪”清朗的嗓子念著诗句。

    “你果然是在这里喝酒!”月色下,殷烨对著亭子里的一个人影没好气道。

    “咦?是你啊,徒弟。”容似风靠坐著梁柱,一脚抬起踩著石椅,轻轻地晃著手中酒壶。

    “什么是我?”明明就是她要人吩咐他去拿东西,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结果居然只是送下酒菜过来!“你跟杨伯说会待在房里等著,还跑出来让我找。”他走进亭内,将手中的篮子往桌上重重放下。

    “你不是找到了吗?别生气,我在房里看到这明月实在美得紧,所以等不及你来了。”她倾身往前,支著颊,笑笑地望着他。

    他走近后才发现,她身上披了件外袍,神情也微醺,跟平常端整的模样不太相同。顿了顿,看向栏杆外,地面尚有著酒水,他才想起,今天又是她娘的忌日。

    印象当中,每年都有一天只嗜茶的她会喝起酒来,一壶献地,二壶自饮。后来才辗转得知,原来这是她祭拜她娘的方式。

    殷烨不晓得容似风的过往,只是觉得,她在这天总会有点不一样。

    像现在,又不知道在对著他笑什么了。

    “我要回房了。”转过身想走,却被她拉住手臂。“你干嘛,”下意识地回首,却看到她离自已好近好近。她身上乾净的气味淡淡地飘过来,他一怔。

    这女人,好像变矮变娇小了。

    他记得以前总是被她压得死死的,过招的时候只要她手一伸,他根本连她衣角都碰不著奇怪,什么时候,他高她这么多了?脸著只到自己肩膀的容似风,他怀疑自己之前怎么都没注意到。

    “等一下嘛,干啥这么快就要走?反正你回房也没事做”她脸微红,吐息之间皆是酒香。“来来,坐下来陪为师的喝一杯。”拉著他就要坐。

    他还在比较两人体型的差距,就突然被一把扯下,险些撞到桌子。臭婆娘力道还是有,他收回之前觉得她变弱的谬论。

    “我不喝酒。”这玩意只会误人误事,所以他向来一滴不沾。在她旁边皱著眉,他把面前的酒杯推了回去。

    “不喝啊,今晚夜色那么美,你真不会享受”她停了停,随即一拍额,笑道:“是了,我忘了你这石头性子,对某些事情总有特别的固执。”没强迫他,她收回杯子自己乾了几杯。

    殷烨睬她一眼,不知干啥要坐在这儿看她饮酒,正待起身,一个东西就靠上了他的肩膀。他错愕,垂眸一看,容似风竟然斜著身子倚在他肩上。

    “你”是醉了吗?正要出声,刚好角度有个巧妙,他从她颈项一路由下瞥到了她衣襟内的一点点肌肤。

    在月光的映照下,肤色更显白嫩。

    就算知道她是女子,但不论举止或者打扮,他却从未见过她有什么女红妆的样子,现在瞧到的一小片肌肤,当真是让他觉得好不能适应。

    如同看着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他连忙移开视线,将她的头推回去。不料没一会儿,她又倒了过来;他咬牙,再推回去。

    真的是醉了吧?她虽一向跟他不拘小节,但却从未如此失态。

    看她还是略带摆晃地偏著身子,眼见又要倒回处已身上,他干脆用力一推,整个人跟著站起。

    “欸欸好痛”她顺势半趴在桌上,掀了掀开始沉重的眼皮“你干什么偷打我,不肖的徒弟唉,好舒服。”将颊贴在冰凉的桌面上,她忍不住轻声叹息。

    她不自觉浅浅显现的异样神态,不知为何让他心中产生矛盾的恼意。殷烨微躁,实在不想理会神智酣醉的容似风,他认得的,不是这样软绵的她。

    “哪徒弟。”身后传来的叫唤,让他停下了离去的步伐。

    他皱眉,半侧过身瞅著她,想她大概要醉言醉语了。

    宁静中,只听她带点浓浊的声音缓缓流泻:“徒弟,我告诉你人哪,要向前看,你知道吗?就是直直地这样向前看。”示范地举起一只手,指向他的方向。“只要看着前面就好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好的事情,把它遗忘或者丢弃如果不这样做,那么身上背负的东西会愈来愈多愈来愈重你能走到的路也会愈来愈短你懂不懂?懂不懂”

    他当场怔愣住!不晓得她这一番话的真意,她好似在看着他,但是那神情

    “所以所以”她打了个酒喝。“所以啊徒弟,呃如果我醉倒在这儿了你会抬我回去吗?”

    那细微变化的情绪太过快速,他没法确定自已是否看错。被她前后连不起来的言语弄得更闷,他不给面子道:“当然不会!”

    “啊啊你真是冷淡我是个好师父呢”她做得够不够好?娘,她是不是比男孩子还厉害了呢?

    就这样,她停下喃语,合上双眼,在这夜风冷凉的亭中,睡著了。

    殷烨简直难以置信地瞪著她,没想到她真的说睡就睡:“喂!喂!容似风!”他试图唤醒她,走到她身边了她却还是没反应。“可恶!”低咒一声。这臭婆娘总是这样给他添麻烦!

    想着别管她,就要离开,步履尚未跨出,他却又不自觉地回首凝视她的睡容。

    冷冷的风吹著,她鬓边有几缕散乱的发丝跟著飘扬,其实一点都不美,但他看着看着,却微微地怔住了。

    虽然她没流眼泪,但刚才有一瞬间,他以为她好像在哭泣怎么可能?她老是天塌下来有别人顶的样子,从未沮丧或伤心过。

    所以所以,这种似乎脆弱的样子,她只让他看到吗?

    伫立半晌,他闭了闭眼,拳头握得紧紧的,却始终无法举步走出亭。

    终究还是坐了下来。他不愿动手抱她回去,又为免她醒来后到处昭告别人说他无情寡义,乾脆陪她一起坐在这里。

    盘起腿,他静静地默念内功心法练起功。

    身旁的树叶偶尔被风吹得摇晃出声,他也没所觉,倒是她的呼吸声,清晰地让他好想封死她的口鼻。

    一个暗自生著闷气,一个迳自睡得香沉,这个独处的夜晚,似乎变得好长好长。

    然后,隔日天亮时,两人都同样得了风寒。

    ***

    “咳咳”掩著嘴,容似风面色不佳地拿起桌上刚煎好的葯汁。“那个笨徒弟都已经秋末了,还让我吹了一夜的风,肯定是存心想害死我”

    不太记得那夜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连他啥时来找她的都无法确定,只晓得眼睛一张开就看到他坐在自己面前,她才启嘴想说话,就打了个大喷嚏在他脸上。

    虽说练武之人应是身强体壮,但就是因为少生病,一病起来,才真是要人命。

    “生什么气嘛过了那么多天,我病还不好都没气了”不过是个喷嚏和一些唾沫而已,这小子就是心胸太狭窄。深深呼息,将看来很苦的葯一口饮下,她穿戴整齐就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小姐好!”几个仆役见到她忙行礼。

    “嗯。”她微点头,让他们忙自己的活去。

    镖局里最近正热闹,过些日子是容揽云的五十大寿,也是接下镖局的第十二年,所以不少江湖朋友会来送礼庆贺。

    她明白自已大哥其实并不爱如此麻烦,但有些礼数偏偏就是少不得,与其这样跟人应酬,还不如打打那九个儿子再抱抱小女儿有趣。

    她能想像大哥生辰却一脸颓丧忍耐的模样。唇边挂著一抹笑,廊上转个弯,便遇上了杨伯。

    “小姐?怎么不在房里休息?”他关心询问。

    “还要休息啊?”天,镇日那样躺在床上,真是浪费光阴。“不用了,我又不是什么要死不活的大病,只是小小风寒而已,已经快好了咳。”可惜身体不太配合。

    真是,听说殷烨也是染了风寒,可他为啥只喝了两帖葯,没多久就好得差不多了?他们俩同样吹风,同样有在练武,怎么结果差那么多。

    难道是她太老的关系?

    没什么了不起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她这个快跻身“宝”字辈的师父,哪是他那种“毛”字辈的毛头小子能比较的。

    “还是多休息一下吧小姐?”怎么站著发起呆来了?

    “杨伯,殷烨那家伙在房里吗?”

    “不舵主让他出门办事去了。”

    “哦?”干啥眼神闪闪烁烁的?“不是远门吧?”她同大哥说过了,他还太生涩,一个人成行不妥当。

    “呃,这倒不是。”连语调都吞吐起来。

    她眯起晶眸,随后露出一个极和善的微笑,问道:“大哥让他办什么事?”

    “这个就是去拿对方准备托付咱们的镖物。”

    “去哪儿拿?”

    “呃去”

    “哪儿?”

    他抹一把老汗。两个主子,两边都不能得罪。

    “就是青”

    “杨伯。”声音拉长了点。

    “青楼。”唉,虐待老人啊。“他去了城中最大的那家天香阁。”

    她停了半晌,而后挑高眉。

    “什么?”

    ***

    “哟!这位公子,来啊来啊瞧瞧咱们这儿的姑娘,个个年轻貌美,娇羞可爱,不论胸大腰细臀儿圆的都是温柔似水,酥人心脾。包准伺候得您舒舒服服,销魂蚀骨!”

    穿著花稍的鸨子在门口叫嚷著,客人如水流般进进出出,白花花的银子则在阁里愈聚愈多,让人眉开眼笑。

    殷烨坐在里面已经将近两个时辰,却仍未见应该和他在此接面的人出现。容揽云告诉他那人会手拿竹笛,若是看到符合条件的人,不须上前攀间,只要等对方走过来,拿了东西就马上回镖局。

    等了大半天,什么竹笛?一根都没看见。

    青楼内的脂粉气极重,让人晕眩的薰香四漫,混杂著酒肉味及嘈杂人声,若非他有要事,连一刻也待不下去。

    “这位小爷怎么自己一个人坐在这儿喝茶呢?”一名姿态娉婷的美艳女子接近他,柔若无骨的纤纤手指搭上他的肩,不问自坐。

    “我说了不要姑娘。”他冷淡道,手中转著温热的茶杯,只顾看人群。

    “呵。”女子笑出声,眼睛瞟到他放在桌上的剑“小爷,您可新鲜了,男人来这都是寻花问柳,要不饮酒作乐的,偏您只坐这儿泡茶。”微倾向他,那腰身更像是蛇般细长柔软。

    她身上掺杂著水粉的异香飘了过来,让他忽然忆起容似风从来没有这样难闻的味道。她虽不像姑娘家会用什么让自己发香的神奇东西,但总是乾乾净净的,清爽得紧。

    想那婆娘干什么?他皱起眉峰,格开那女子在他腰边游移的手,面向她道:“我不需要你,你走吧。”

    “啊。”那女子惊呼了声,拿起手巾遮著自己菱口。“小爷,刚刚奴家没细看,您可长得真俊啊!”难得难见,她赞叹不已。

    “滚开。”他有些急,担心对方若是见到他身旁有人,就不会过来了。

    “叹您怎么对奴家这么粗鲁?”她微微一笑,弯弯的媚眼顿时诡异地勾起,轻声道:“你这么诱人,我不太舍得这样杀了你呢”

    “什么?”他才警觉不对,女子就从嘴中吹出一阵薄烟,他瞬间抽身,运劲撩起袍摆打散那白雾,虽已及时屏住气息,但终究还是吸取到了少量。“你”一阵天旋地转袭来,他流著冷汗站立著,却摇摇晃晃地撞倒了椅子而不自知。

    “哎呀,那迷葯只要吸进了一点点,应是马上会倒下的,你居然还站得起来。”她更欣赏了“不过,你也甭挣扎了,这儿的人只会当你是酒醉了,然后,被我扶进房里”嘻。

    “你”他踉跄地伸手抓向她,却无法分清她真正的位置。死命拉回就要失去的意识,四肢不试曝制地颤抖,胸口的闷气让他喘不过来,终于眼前一黑,他昏倒在地。

    “唉,乖乖地躺著多好。”拍了拍手,两个仆人便从一边走了出来,她下巴微扬,道:“把他给我抬进去。”

    两仆奉命,将不省人事的殷桦抬走,女子则喜孜孜地跟在后头。

    喧闹的楼内,没有人注意到那靠角落的一桌,发生了什么事。

    ***

    将人摆放上床,两仆恭敬地合上门退出。

    女子妖娆地踱进床边坐下,细细地审视著双眼紧闭的俊美少年。

    “真俊我从没看过如此俊的男子落在我手上,算你倒楣。”尖尖的指甲刮著殷烨沉睡的美丽轮廓,手没有停顿地伸进了他的衣内抚摩著。

    一手解开自己身上的盘扣,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尝尝这俊小子的滋味。

    不料,却有人杀风景的来插一脚。

    “啊啊,不会吧?他都已经昏过去了你也要?”这么饥渴?

    “谁!”女子倏地站起身望向四周,只见屏风后走出了一个人。“你是谁!”她表面上冷静,心下却微惊,连来人早已埋伏在自已地盘都无所察觉。

    “是一个好心的师父,来解救徒弟被妖女吞吃入腹。”容似风微笑回答,瞥一眼床上的人,还是衣冠整齐,她微松口气。睇向女子,补充道:“顺便来跟你讨点东西。”

    “你是女人?”毕竟经验老到,她没一会儿就看出她没有喉结。女子面色微变,斥喝道:“你说什么东西?竟敢擅闯此地,不怕咱们天香阁的护卫打断你的腿!”

    “用不著提醒,我知道你们这天香阁神通广大得很!要不,就有人进得来出不去;要不,就个个在这里丢了魄。这天香阁,究竟是天香亦或是迷香?”

    为了招揽更多客人,竟在楼内薰燃会令人失魂的迷葯香,以达到长期上瘾的目的,好让那些人从此天天捧著银子上门,卑鄙伎俩。

    无视对方转为震骇的表情,她续道:“天香楼跟地方奸官勾结,他们分这里的银子,然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你们则继续这种恶劣的行径。可惜啊可惜,那奸官被人知道做了坏事,项上人头就要不保,由于这之间的利害关系,所以便要求你们帮他拦截他行贿的证据,我说的,有没有错?”他们镖局要押的,就是这个东西。

    可别小看四方镖局的灵通消息,其它地方不敢说,但杭州城里的大小事,没一个能在他们眼皮底下漏得掉。

    “你你是什么人!”居然连这种秘密都知道!

    “不就说了,是个好心的师父。”怎么如此善忘?“本来嘛,抓贼或是擒拿恶徒这类的事情跟咱们是一点关系也没;”他们只是作正经生意的平民老百姓,顶多当个好国民,放点风声让官府去查查。“但今天你抓了我徒弟,就不能怪我掀了你的底。”

    女子见情势不妙,退了两步,却被容似风的长剑先行抵住了脖子。

    “把你们杀了那人所抢的密函拿出来。”她冷声道。“另外,别忘了我徒弟的解葯。”

    女子抿了抿唇,衡量著形势,不甘心地打开身旁的暗格,取出个布包的盒子,接著伸手入怀,拿出个青色的瓷瓶。

    容似风一手抄起瓷瓶,将上头布块用指尖挑开,拿到鼻间闻一闻,递到女子面前:“你先吃一颗。”看她接过,又说:“别耍花样,要是你再敢陷害我徒弟,我在这里就直接把你砍成八大块。”恫吓道。

    女子不示弱地哼了声,从瓷瓶里倒出个白色的葯丸,一口吞下。

    “好极,我警告你,别想逃跑。如果你想试试看我是否能追上你,劝你最好不要。”

    至少在确定殷烨是否能清醒之前,这女人不能跑。

    她退至床铺旁,双眼及剑尖始终指著女子,很快地将葯丸塞入殷烨口中,她拍拍他,侧首叫唤:“醒醒,徒弟?徒弟?”这家伙!她一拳打上他的腹部,大喊道:“殷烨!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笨死了!就说他太嫩才会著了人家道吧,险些就让人吃乾抹净了,被非礼了都不晓得!

    “咳!”他在昏昏沉沉的迷梦中一呛咳,顿时缓缓转醒过来。“咳咳你你怎么在这里?”之前的危机感没有中断,才睁眼就看到熟悉的脸,他哑声道。

    葯效没办法短时间这么完全发挥,他甩了甩头,想甩去那眩目之感。

    “我怎么在这里?还不是因为你。”回去再骂骂他。“怎样,有没有好点小心!”

    察觉那女子猛地转身一掌拍向身旁突出的屉层,她瞬间移步护住还无法随意行动的殷烨,挥剑阻挡。

    破空声骤起,正面凌厉射来十几支暗箭,女子也趁隙逃跑。

    “你!”殷烨根本没去管那女子,只气得从床上翻坐起,对著跟前的人喊道:“你干什么替我挡箭?要是出了岔子,我不会对你内疚的!”他恨死她这种不爱惜自己的行为。

    她只是背对著他站著,未久,往后坐倒在床缘,气喘吁吁地倚在他身上。

    “啊你真的不会内疚吗?”那她不就白挨了?

    “你你受伤了!”湿红的血液缓缓从她胸口流下,上头还插了只短箭。

    “这这机关真狠毒,居然用了子母箭,以为打掉了,没想到正主儿是、是在后头,咳咳!”她左手压著自己胸部,右手用力一抽,将箭给拔了出来。“咳我的天真是痛死我了”她把沾满血迹的箭丢在地上,一点也没逞强。

    幸好血不是黑色的,应是没喂毒,子箭上也没反勾的箭簇,不然拔起来的时候一定是血肉模糊。

    “不要说话了!”他怒道,按著她汩汩冒血的伤口,一时竟慌了阵脚。

    “大哥明知晓这地方险恶得紧居然还让你一个人来还真的想让你受点皮肉苦”结果真正受难的人是她糟,换她想睡了。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你你知道我会有危险才来的?”他不想欠她,真的不想,但她为什么天杀的老是如此!

    “不然我还来看你咳咳,看你跟姑娘楼搂抱抱?”不行了,她的肺部好闷。粗喘一口气,她交代道:“不晓得还会不会有打手咱们快走,别待在这里放心,没射中要害的只是血流得多了一点而已你有带镖局的伤葯吧,等会儿抹抹包准葯到伤除桌上的东西别忘了拿这是你的任、任务。”她又咳了几声。

    没错,她受了伤,要是现在有人来袭,对他们不利。

    “我没担心你!”他恼怒,吼出的话却和脸上表情彻底相反。“你真多话!都咳成这副德性还不住口!”气到极点,别说什么迷烟的馀毒了,已经七窍生烟到体力恢复一大半。

    这回没有顾虑地抱起她,就要离开。

    “我咳是因为你害我染了风寒”还敢提这件事啊?“真的没伤到要害不然我说笑给你听你、你怎么不拿就走了为师的不是叫你东西别忘了拿吗”真是的徒弟好笨她好伤心

    风寒个鬼!她总是这样!看着她嘴角咳出的血,殷烨真正地动了怒。

    压根儿没有理会那什么布包的盒子,他踹开窗跳了出去,一路飞奔至附近的一间破庙,确定没有追兵后,踢上老旧的木门,将她整个人放在地上躺平。

    见她似是已昏厥过去,他更加知道自已不能犹豫。从怀中掏出随身伤葯,没想那么多就扯开她的衣襟

    他不曾真正感受过她是个女子,因为,他从未看过她有什么姑娘家的样子。

    直到她层层布衣下那专属于女性的美好胸脯展现在自己眼前时,他才惊觉,就算她的言行举止没有破绽,就算她的外貌打扮一点都不娇柔,也不可能真的就这样变成男人!

    很快地又用力拉上她的衫子,他面河邡赤,撑直了手臂抵在她两旁,由上往下瞠目瞪著她失血苍白的脸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到了什么!

    心脏猛跳著,他闭了闭眼,汗水流落颊边,经过剧烈滚动的喉头,掉至地面。

    “可恶你这个臭婆娘居然真的是个女的”冲击太大的更正认知,让他诅咒似地喃语。

    深深地吸气,再慢慢地吐出,他咬紧牙关,一清眸,打开她的单衣,露出那裸露的半身。

    连每一口呼息都变得好轻好轻。

    他把视线局限在伤处附近的一小块地方,先点下周遭穴位止血,然后迅速地将伤葯涂抹在她受伤的部位,掌下无可避免的柔腻肤触他当没感觉,撕破自己的外袍当成布条,俐落地帮她包扎好后,一鼓作气地帮她穿好衣裳。

    才抬眼,却发现她已经恢复神智盯著自己!和她对视著,他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能思考。

    瞅见自己的手还放在她襟口,他猛地抽回。

    “你你不是昏了?”所以他才会才会

    “是昏了。”她转动目光看向破庙的房顶“不过咳你这么用力,所以我又痛醒了。”顿一顿,她在这极为怪异的气氛下,突兀地瞅著他问道:“其实你是想害死我吧?”

    他愣了下,还是面无表情地朝著地板看。

    她只是道:“我都已经受了伤你还这么粗鲁真的好痛”这小子一定是在报平常的仇。

    他还是没瞧她。拳头松了又握,现在才察觉到,自己的手心里也出了好多汗。

    “还不走?”她挑挑眉道。“坐在这边发什么呆?趁咱们还有力气,快点回镖局去搬救兵”讲话力道有些微弱不足,她伸出还能稍微举起的手臂。

    殷烨依然是背对著她,只沉默地将她背起。从她醒来后,他都觉得好像做了什么坏事般,不敢看她的脸。

    容似风在心里叹了口气。

    “呜!”她忽出声,彷佛非常难受。

    “怎么了?”他马上回过头,紧张地问道。

    那一双精明清澈的凤目,乘机牢牢地锁著他的眸,教他再也没法刻意移开。

    心思不仅混乱,也很难堪,还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受充斥在胸腔里。殷烨一向能自我把持的情绪,现在只化为交错的莫名复杂。

    想着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突然,容似风敲了下他头,让他回过神来。

    “什么怎么了,我伤成这样子你还问我怎么了咳咳痛”她白著脸抚住胸口,哑了声“徒弟为了报答我你一定要作牛作马服侍我到痊愈”不可以不听她的话,也不能臭著脸!

    见他愕然地望着目已,她只是眼睑淡垂,唇畔微微地勾起

    就像平常那样。

    也不知怎地,他们俩之间那尴尬至极的氛围就这样平空消散了,虽然还是留下了一些些粗浅痕迹,但是,他的反应却不再那么僵硬闪避了。

    撇过脸,他沉重的心头宛如一瞬间变得轻盈。

    “臭婆娘。”每次都是这样子,他喃语。而后对她道:“你别随便打我!”重哼一声,他开始施展轻功,走出破庙,负著她往镖局的方向纵步而去。

    “你咳,叫我师父。”她纠正道。

    以为她没听见吗,究竟是哪儿臭了?

    景物往后倒退著,她的发丝偶尔会抚过他后颈,她的气息淡淡地萦绕在他鼻间,她贴着他的体温,好热好烫。

    十一岁的他,被她耍得团团转;十八岁的他,还是很想扭断她的脖子。

    他好像明白了一件事。

    她是男是女,是什么身分年纪,一点也不重要。他只要知道,她是容似风,个老爱强调她是他师父的臭婆娘,这样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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