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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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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匹黝黑高壮的马扬蹄嘶鸣,载著一男一女两人,往益州奔驰而去。

    “你也要到益州,为什么?”程含妙没话找话问。

    “追查一件事。”红叶一言以蔽之,便没了下文。

    他要追查的事,唯一的线索是一把刻著“妙娘”的剑。他是早知道剑的主人是谁,只是不知当年那把剑为何会刺在那男人胸膛。任何人杀人总该有理由,为仇?为财?为情?

    这些年来,他从不曾想过要插手调查那件事,只因那与他毫无千系,毋需他费心。只是,他万万没料到,事隔多年,那件事竟与他有了某些牵缠,使得他必须厘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因为他不想再背负著不属于他的仇恨。

    春风仍很刺骨,程含妙瑟缩了下,黑貂斗篷倏地兜了下来,将她密密的圈在他怀中。

    暖多了,而且骑马的感觉很新鲜,这是她第一次坐在马儿身上,她想像不出这样一匹马儿,载了两人仍然这么健步如飞。

    她僵直的身子渐渐柔软,轻倚在红叶身上。

    程含妙为自己觅了个舒适的位置,将头枕在他胸膛,察觉到他胸前的起伏,她侧耳倾听著他胸口沉稳的跃动。没多久,她突然发觉他心跳竟奇怪的变得劲捷快速。

    她抬眼望他,发现他也正看着她。

    她没由来的俏脸微赧,赶紧低下头坐直身子,不敢再碰他。

    可明明身后有一堵这么温暖之地,她却得强迫自己远离,似乎有点愚蠢。不消片刻,她就抗拒不了诱惑,再度轻轻的靠著他,况且这样一来她也比较舒适。

    猛地,她记起背后的人是她的仇人哪,纵使她无心报仇,怎么说她都不能忘记一个事实:他是个杀手,而且是诛杀了她全家的人。

    不管幕后的主使者是谁,红叶都难辞其咎,毕竟他的手沾满了程家人的血。

    就是在益州城外的野牛岭,程家的五十六口人全在他手中断气,而她竟还和他一道回益州。思及至此,程含妙顿时再度僵直背脊。

    一直到入夜,因为沿途几乎都很荒凉,根本没个可供落脚的客栈,他们才暂宿在一户人家家里。

    那户民宅的主人是一对年轻的夫妻,看在红叶一出手就是一锭银子的打赏,热诚的让出了他们的房间,夫妇俩和八、九岁大的儿子挤在儿子睡的小房间里。

    在女主人殷勤的招呼下,程含妙略作梳洗后,回到了房中,仍凝著一张脸,强迫自己不能再和红叶说话,她努力的提醒自己要记得恨他,生怕爹爹他们会死不瞑目。

    红叶也没开口,静坐在桌前看书。

    她走到床边坐著,看着床榻,不知待会要怎么办?他一定会睡床上的,那么她今晚只好趴睡桌上了,总之,她就是绝不再和他同床共枕。

    程含妙轻倚著床柱,等到困极了,红叶还是没动静,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还不睡吗?”她已哈欠连连。

    “你可以先睡。”他由书中抬眼看了她一下。

    “你不过来,我怎么睡呀?”她不悦的回道。她发觉红叶似乎十分爱看书,但泯灭良知的杀手竟也会爱读书,还真是奇怪。

    红叶笑出声。“没有我,你睡不著吗?”

    她粉脸霎时飞上两朵红云,大发娇斥“你胡说什么?我的意思是,你坐在那,我怎么睡桌上?”

    “有床。”他答道。

    “可你一定会睡床的,不是吗?”

    “那张床够两个人睡。”

    她气呼呼的说:“哼,你以为我会再和你同睡一张床吗?无耻!”她忿忿不平的用目光狠狠的瞪住他。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那她早将他凌迟至死了。

    既然气他不过,程含妙乾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和衣躺上床,霸睡在中间,存心不空出位置给他,瞧他还能怎么办。

    赌气的睡著后,翌日醒来,她发现自己竟然被他拥在怀中而眠,登时气煞的想撑起身子责骂他,可她的裙裾却教他的身子压住,害她半倾著身子没防备的往下跌去,狠狠的撞上了他的脸,而她的唇便贴在他的嘴上。还来下及反应什么,她的艳唇顿时被他咬住。

    程含妙一时傻住,瞠大眼的看着仍闭著眼的红叶。他该不会在作梦吧?以为她的小口是美味的食物,对她的嘴又吸又吮!

    片刻,她回神了,撑著他的胸膛想借力的由他的虎口中救回自己的小嘴,却觉腰间有一道力量压制住她,她根本无法抽身,只能密密的叠合在他身上。

    直到他餍足了才放她粉唇自由,他也睁开了瞳眸,俊颜隐隐掠过一抹笑意。

    “一太早你便这么热情的送来香吻,真教我受宠若惊。”

    程含妙涨红了睑,一时百口莫辩自己投怀送抱的缘由。

    在费力的直起身子后,她才呐呐的解释“我可不是存心想偷亲你,是你压到我的衣裳,我才会不稳的栽向你,你别想歪了。”

    她两手努力的想扯出仍被他压在身下的衣裙。

    “咦,不对,你刚才已经醒来了对吗?那你干么还咬住我?”她嗔问道。

    “我以为有人想偷袭,很自然的便做出反击。”红叶坐下起来,让她抽离裙摆。

    “那你为什么又会睡在床上?”她责问他。

    “我不认为我该屈就的在桌前睡一晚。”

    程含妙知道跟他再说也说不通,于是气极的跳下床,顿时已好了不少的脚踝在她奋力一蹬之下,又隐隐作痛起来,她拧了下眉,坐到桌前,拿出他给的葯膏擦上。

    屋子的女主人直接掀起了布幔进来,因为房门是用一道丈青色的布帘做遮掩。

    “哟,公子、夫人,你们已经起来啦,早饭已经在做了。”她放妥脸盆,问也不问的迳自将同床共寝的两人当成是夫妻。

    她笑呵呵的续道:“这水是我一早烧的,正温著呢,你们可以先洗把脸,待会便能吃饭了。”昨日受他绩赠了那一大锭银子的打赏,她只怕怠慢了两位贵客。

    她离开后,程含妙立即提出自己的想法“我不想再跟你一道上路,我看咱们今日就分道扬镳吧。”

    又被误认为是他的夫人了,只因为两人暧昧的共睡一房。她可不愿意再发生这样的事了,否则她会无颜面对地下的父亲及亲人们。

    红叶淡淡的开口“我不反对,不过这一路上都是荒漠,罕有人烟,没有驿车可乘,也没有渡船可搭,你只消不停的走上三日三夜,便能到益州了。”

    程含妙登时大叫“这就是你的目的,对不对?”她恍然大悟“你存心把我骗来这么偏僻的地方,然后丢下我,让我不是走死,便是饿死,再不然也可能被出没的野兽咬死,你好歹毒的心哪!”

    红叶没什么表情的看向她。

    “若我想你死,还毋需这么费力把你带到这里来。”

    她想了下怒道:“你厌倦一剑就把人给杀了,那太没乐趣可言,所以你才带我来这里想慢慢折腾我,对吧?”

    “分道扬镳可不是我提起的。”

    程含妙突然一愣,记起了自己方才出口的话。

    一时哑口无言,觉得自己似乎真的错怪了他,便呐呐的走出了房,到屋外去。

    放眼望去,眼前净是一片荒芜的景致,唯有远处尚有几缕细细的炊烟升起,说明了这是一个穷乡僻壤之地。

    程含妙拨弄了脚边的石子,在清晨刮骨的风中瑟缩了下,心知不得不向他妥协,再继续跟著他。

    她抚著拴在前院的马儿,懊恼的噘起了嘴,想乾脆偷骑走这马,偏她压根不会骑马。

    奇怪,当初她怎会这么傻,那么轻易就和他共乘一骑,一道上路?

    ***

    “还有多久才会到益州?”程含妙忍了半日不和他说话,终于在下午时打破了沉默,问出声来。

    “入夜前应该可以到承县,明早就可以进城了。”红叶回答。

    “明早?”近乡情怯,她的心情顿时激动起来。

    益州是她生长到十岁的地方,尽管当年爹爹正要举家迁回江西祖地,可她到底没回过江西,记忆中的故乡是益州,那里有她童年的欢笑与天伦的亲情。

    “你说,当年究竟是谁主使你杀害我们程家的?”明日进城前会经过当年发生惨事的野牛岭,爹爹他们仍沉冤未白,又再见当日的刽子手,怎肯瞑目呢!

    红叶的声音淡淡的由她头顶传来。

    “我会告诉你真相,但不是现在。若你想知道程家何以一夕覆灭,就耐心点等吧。”

    “你肯说了?”她很意外“那你什么时候告诉我?”她回眸睨住他。

    “时机成熟时。”

    “要等多久?”程含妙急切的追问。

    “要视这回益州行的结果。”

    “为什么?”她不解。

    红叶深望着她。

    “该说时我自会让你知道,有些事是急不来的。”

    程含妙想了下,恍然大悟的叫道:“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就算到了益州,我还是不能和你分开各走各的?”

    “倘若你要走,我也不会拦阻。”他淡笑回之。

    “你真的会说实话?”要她继续跟在他身边,她需要他的保证。

    “你只能选择信我或不信。”他不给任何的承诺。

    程含妙投给他一记白眼,然后直视著荒烟蔓草的前方。她不明白他干么一直想留她在身边?

    他们俩根本就是对头的死敌,纵然她无意复仇,可她也不乐于一直待在仇人身边,那让她觉得对不起死去的亲人。

    包可恶的是,他还不顾廉耻的和她同床共枕。

    “喂,我告诉你,要我继续跟你在一起可以,但是我不许你再和我同睡一张床。”她回头提出严正声明。

    “若你觉得困扰,大可以到了益州便离开,再说这一路来,都是你睡在我的床上,而非我侵犯你的床吧。”

    程含妙被他堵得无话可答。

    事实似乎是如此,确实是她睡了他的床,可是

    “你好歹是堂堂六尺之躯,见有弱女子睡你床榻,便该很有风度的让出床位,自己到房外打地铺,怎可无耻的爬上床和我同寝!”

    “风度对我有何益处?”他觑她一眼“我不是呆子,犯不著亏待自己,放著温暖的床不睡,跑去睡冰冷的地上。”

    她谴责他“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连做人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连禽兽都不如。”

    红叶扬声笑道:“倘若当男人就必须要不怕冷,不能睡温暖的床上,那么我倒情愿不当。”

    程含妙觉得自己向来还算伶俐,可一旦和他说理,每次均教他给辩驳得无语可对。她幸幸然的闭上嘴,免得教他给气呕得吐血。

    这人话虽不太多,但却从不在言词上吃亏。

    天色已暗,他们也进了承县,找地方落脚时,程含妙原打算要去住下等房,绝不再和红叶同一间房,不过找了几间客栈,竟都满了,最后终于找到了家还剩下一间上等房的客栈投宿,她不得已只好跟著红叶进去,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今天晚上绝不睡床上。

    “小二哥,为什么承县会涌进这么多人,连客栈都人满为患?”红叶问。

    “客倌,您不知道呀,益州城明日开始举办三年一度的庙会祭典,一连要热闹三天呢,不少附近城镇的人都来赶集,听说益州城内的客栈早都住满了,咱们这儿离益州城最近,所以才会涌上承县。”小二说著放下热茶,得了赏银后开心的咧嘴离去。

    程含妙由童年往事中勾起回忆。

    “一定是观音庙,那是益州最大的庙宇,香火也最旺,据说那里的菩萨很灵”她未完的话停在舌尖,想起了当年他们要迁回祖地时,爹爹便曾带她上那祈求一路平安。

    是她不够虔心,所以菩萨才没庇护他们吗!

    她黯然的垂眸,感受心底椎心的刺痛。

    见她这般,红叶淡然的神色也微沉,启齿似乎欲言什么,忽又闭了唇,强抑下已到嘴边的话。

    这夜,红叶破例把床让给了她。

    ***

    春日的野牛岭上净是满眼深深浅浅的绿意,牛羊散布其间低头吃著茵翠的青草,几棵大树吐著绿油油的嫩蕊,坡上也盛开著娇艳的各色春花,一片大好的春日光景。

    程含妙却忍不住潸然的泪珠,朝后方低吼“放我下去!”

    她怎能与杀人凶手一起踩过这曾横陈著亲人尸骸与鲜血之所,死去的亡灵绝不会宽宥她的。

    红叶扶她下马。

    “我在前面等你。”说完话后他策马离去,留给她吊唁亲人的空间,这种情景他在身旁,只会加深她的恨意。

    程含妙缓缓的走过当日爹爹躺卧之地,驻足凭吊,眼婆娑,泪纷纷,她多希望只是作了南柯一梦呵,醒来一切都没变,黄粱犹未熟。

    半晌,她抹了抹泪,往前走,心知再多的伤心也换不回逝去的亲人,她不能一直陷溺在悲恸中无法自拔,爹爹一定不会愿意见她这么悲凄的。

    红叶等在前头,拥她上了马。

    一路无语的进了城。

    街市填满熙来攘往的人潮,路旁一摊摊的各色小贩不停的吆喝著,热闹不已。

    “我想到以前住的地方瞧瞧。”

    “你还认得怎么走吗?”他问。

    她望了望四周“我记得是在北斗大街底的,应该是从这里右转吧,好像再过三个路口左转便是了。”她不太确定的道,毕竟那年她离开时才十岁。

    当他们寻到时,发现那落宅院早已易了主,他们被挡在门外,不得其门而入,还被恶仆驱赶,不能在门口逗留,只能走到一条巷弄远远观著。

    许久,红叶启口“走吧,我们先去找落脚的地方。”

    客栈全没空房,他们觅了处民屋租下暂栖。

    安置妥后,红叶即离开,程含妙则走向了睽违已久的观音庙。

    她不怪那座庙里的菩萨没保佑他们程家,因为她知道菩萨不见得能庇护得了每一个云云众生,否则世上也不会一再有悲惨的事情发生,也不会有生老病死。

    人的祸福没理由全教神明承担,不可能只凭一炷清香与丰盛的祭品,就奢求成功富贵、平安喜乐、遇难呈祥。人间自有人间的法则,天也自有它的天理。

    踩著曾经走过的青砖,没多久她已置身庙前,那儿云集了各式各样的人,有来凑热闹的,有虔敬的香客,有摆著摊子的小贩,男女老幼杂沓其问,几无立足之地,人推著人走。

    忽然听到人丛中响起一阵很热烈的叫唤声“风将军,您也来啦,风夫人好,还有风四少爷好。”

    程含妙抬眼望去,隐隐觉得似曾相识。

    风?风将军?

    程含妙细细思索,忽地低呼“是舅舅,一定是的。”她努力的挤过人群,想走近他们看得真切,然而就在快到时又被汹涌的人潮给冲散,可她发现其中那名年轻男子似乎发现了她,正望向她,而她也认真的瞧着那人。

    忽地灵光一闪,她张口叫道:“四表哥。”

    可她的声音被淹没在吵杂的人声中,无人听到,那名男子很快的便与双亲进入庙中。

    程含妙懊恼的挤在人堆中,终于在推挤了良久后,才得以入庙。她四下遍寻,怎么都找不到他们的踪影了。

    失望的待在庙中半晌,她才施施然的离开。

    忆及舅舅是益州一名武将,那么届时她只消到他宅第相认便可,失落之色才退去。

    在走回租来的民屋时,她瞥到一辆运著棺木的车子,见到了两名眼熟的人,其中一人似乎也发现了她,竟朝她寻来。

    她惊了下,闪进人丛中躲藏,两人便在人潮里追逐了半晌,她藉著人群的掩护,终于侥幸的逃掉,跑了回去。

    好险,被抓到她会没命吧!那具棺木里是叶尧生吗?他真的死了!她斟来了杯水喝下,压压惊。

    红叶一进来,就察觉到她脸色有异。

    “怎么了?”

    “我刚遇见了叶尧生他们。”

    “他们瞧见你了?”

    程含妙点头。“嗯,有一个人还直追著我,还好我躲进人丛里,这才避过了。”

    红叶沉吟了下。“叶尧生虽死,他手下的势力仍很大,往后你若没事,不要一个人出去,撞见他们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默不作声,略略颔首。

    “走吧。”他道。

    “做什么?”

    “你饿了吧?”

    知道他要带她去吃东西,程含妙起身跟他出去。

    她发觉其实他待她算不错,一路上没让她饿著、冷著,也从没骂过她,还常考虑到她的需要。说实话,他这个人并不讨厌,若不是

    唉!为什么?为什么是他呢?

    他既然做了那样的事,又为什么还要对她好?是赎罪吗?还是忏悔?

    定进一问客栈,坐定后,红叶忽问:“你娘她生前对你好吗?”

    “我娘?你问这要做什么?”程含妙不解的望住他。

    “回答我的话,她生前对你好吗?”红叶淡漠的声音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在他逼视的眼神下,她不得不回答他。

    “她在我六岁时就得病死了,我对她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她好像很不喜欢看到我,一见到我就生气。”她声音转冷“娘的早死不知算下算是福气,至少她用不著经历那惨无人道的杀戮。”

    红叶俊眉微沉,若有所思的沉吟了片刻,再问:“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她怀疑的睇著他。

    “干么,你想扎草人对我施法?”

    红叶黑眸闪过笑意。

    “对付你用得著那么费事吗?”她那颗小脑袋似乎净想些奇怪的事。

    “不然你问我生辰做什么?想替我算命呀?”

    “你要这样说也没错,我要算你的命从哪里来的。”他今年查到了一个线索,找到了一个当年曾在程家做过事的仆人,打听到了一些事。

    “什么意思?”红叶的话令程含妙感到莫名其妙。她的命当然是父母给的,还能从何来?

    “以后你自会知道。告诉我,你是庚辰年几月几日出世的?”

    “九月初六。”本想随便瞎认骗他,可在他眼神的注视下,她不知不觉就吐出了实话。

    红叶垂下眸迳自深思著,不再说话。

    见他没再开口,程含妙也静默不语,静静的吃著送上来的饭菜,客栈中一些闲人说的闲话飘进了她的耳中。

    “你们知道了吗?风四少爷最近又逮到了几名作恶多端的汪洋大盗,可真了得。”

    “没错,咱们益州这回能这么盛大的举办庙会祭典,不用担心盘踞在西荡山那帮贼匪来扰乱,风四少爷可算是咱们的大恩人哪。”

    有人很感慨的说:“自八年前他们流窜到了益州,在城外据山为王、为非作歹,朝廷又拿他们没个办法,屡次出兵围剿都损兵折将无功而返。”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那批人个个都是出身绿林、武功高强的穷凶极恶之徒,能以一敌十,难怪官兵都被打得惨败而归。”

    “幸好风四少爷学艺回来,这回他们被风四少爷给逼得落荒逃窜到甘州去,真是大快人心,为咱们益州除了个大害。”

    “这叫虎父无犬子,风将军一门四子,个个均有乃父之风,前三位公子都派驻边疆镇守,身负重责,唯独四公子对从军没兴趣,可惜了。”

    “话不能这么说,四公子虽没从军立功建业,只当个赏金猎人,虽不是多大出息,可他追缉盗贼,逮他们归案,也算是有益众生的好事。”

    “没错,风四少爷镇日忙著抓贼,甚至连自个儿的婚事都耽搁了,至今都还没成亲呢。”有人附和。

    有人突发奇想“你们看,若是让风四少爷遇上了那个杀了叶尧生的杀手红叶,可不知会怎样?”今早叶尧生的棺木一进城,有关他死在红叶手上的事,早就在益州传得沸沸扬扬的了。

    “对呀,不知他们的武功谁高谁低呢?”

    “当然是风四少爷喽,他可是正派的侠义之上,人家说邪不胜正,只要风四少爷出手,一定将红叶手到擒来。”

    程含妙瞄了瞄坐在一旁的人,红叶似乎浑然不受那些流言所扰,神色自若的吃著饭,仿佛那些人谈论的人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

    倘若四表哥真和红叶遇上,那么谁会胜出呢?程含妙甩了甩头,不愿意想像那结果。

    她不希望四表哥受伤,可她竟也不想红叶为什么!她应该会希望他死,或者被四表哥擒逮呀,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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