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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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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她再度睁开眼睛时,天已大亮。

    她勉力撑着手肘起身,却拉动肩上的伤口,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看来,她肩上的伤口并没有处理完善,一夜之后,痛得更加厉害,可能化脓了。

    她发觉身上不知何时让青色披风覆盖着,想来是舒翰鹰在她熟睡时悄悄为她盖上的。

    纤手轻柔地将披风折叠好,平素冷冰的凤眸漾着温柔的水光,心里头暖烘烘的,生平第一次对门主以外的男子产生亲近之意,虽然他们只有一夜之缘。

    秋练雪手里抱着披风,站起身来。

    一夜饱睡,精神养足了,虽然肩上伤口犹然疼痛得厉害,她还是决定离开,因为从舒翰鹰的口气中知道他不喜欢汉人,救她似乎只是一时之举。

    她望着那依然坐在门口的高大背影,心中竟然有一丝不舍。

    她缓缓走近他,说道:“承蒙恩公搭救,秋练雪他日必当酬报救命大恩。”

    不知为何,她竟然将自己的本名报出:“秋练雪”三字在天易门向来是项秘密。

    舒翰鹰仍是背对着她,丝毫没有转身的意思,仅是微微颔首,表示听见了。

    望着他长发上的青色汗巾,她心中竟升起一股想法:从此人海茫茫,再见无日,再多瞧他一眼,即使只有背影,也是好的。

    她缓步走到舒翰鹰身边,脚刚跨出门槛,猛然想起手上犹自拿着披风,未还给他呢!

    转身欲将披风递给他,正好迎上舒翰鹰抬脸,在日光照射下,她清楚地看见他的面容。

    他的面容深邃俊挺,他的眼眸是美丽的青蓝色。

    她脑际闪过前日绿茵楼说书老所言:“苍鹰的长相很特别,他发泛红光,眼如青石”

    她心中一凛,伸手入怀取短剑,手起剑落,当头就斩了下去。

    当地一声,短剑让舒翰鹰未出鞘的长剑给架住了。

    舒翰鹰语带嘲讽地说道:“这就是你‘酬报救命大恩’的方式?”

    “你就是苍鹰。”秋练雪沉声说道。

    “好眼光,不愧是朱雀。”舒翰鹰,也就是枭帮七杀之首的苍鹰,赞赏地说道。

    “你从秃鹫手中救出我,到底有何企图?”她语调冷肃如冰,清亮的凤眼犀利警戒地望着舒翰鹰湛湛青眸。

    “在喀什语中,没有‘企图’这个词,喀什人是想做就做,正大光明的民族,不懂得阴谋打算的‘企图’。我救你,是钦佩你的义气。”

    “杀手也懂得义气吗?”一旦确知他就是苍鹰,她的语气刻薄了起来。

    “哈!义气是你天易门专有的吗?如果我说,枭帮也有重义气的杀手,而且不只一个,天易门的朱雀,你大概会不屑吧。”舒翰鹰讽道。

    她冷哼一声,不予回答,手上短剑攻势再起,一个回风败絮势,往舒翰鹰头颈削去。

    舒翰鹰旋身痹篇,一个反手,当地一声,再度轻巧地架住了短剑。

    “拔出你的长剑,和我一决胜败。”她冷冷地道。

    “强悍又美丽的朱雀,你够资格向我挑战。不过,舒翰鹰期待的是能够全力以赴的朱雀,而非受伤又心神不宁的秋练雪。”舒翰鹰沉声说道,带着淡淡的嘲讽口吻。

    她闻言脸一沉。眼前这男子不过是个听命行事的杀手,居然敢说她心神不宁,嘲笑她的修武精神?

    从小到大,她和天易门众兄弟一起练武,身为女子,她不但没有撒娇取巧,只有比他们更刻苦努力。

    她虽是翰林府的千金,却舍弃了豪华舒适的宅邸,离开了薰香温暖的闺房,整日在沧山上,咬着牙和江南最严格的武术家族一起操练。在十八岁时,她以高湛的武艺和精明才干夺得朱雀之名,和师兄并立堂主之位。

    从那一刻起,她不再只是风流才子秋翰林的女儿,而是天易门的朱雀,这个令她骄傲的称号,将一直伴她到生命终了。

    而这名青眸男子,居然嘲笑她心神不专?

    秋练雪冷若冰霜的明艳脸庞浮现愠色。

    她平时对待任何人都是神色冷淡,就连生气也不屑,舒翰鹰几句言语,就让她忍不住怒颜以对了。

    “只有终日无所事事的闺阁千金才有闲暇心神不宁。”她绝艳的容颜带着愠色,语气不善地说道。

    “那么,请告诉我,你身后那人是谁呢?”舒翰鹰嘴角带笑,似乎对她的愠怒颇感兴味。

    她眼光移到门外,赫然发现体型矮壮的秃鹫正站在门口,不怀好意地望着她,却是脚步迟疑,有所顾忌,不敢走上前来。

    他顾忌的显然不是秋练雪,而是舒翰鹰。

    “苍鹰,果然是你将朱雀劫走了,难道你为了这女子,要背叛枭帮?”秃鹫阴恻恻地说道。

    “枭帮之于我,只是生意中间人和杀手的关系,我仍是自由身,不属于任何组织。”舒翰鹰神色冷淡。

    “江湖上人人都说你苍鹰是七杀之首,就算你不听命于枭帮,也该顾及七杀的义气。”秃鹫显然不想惹火舒翰鹰,想用言语牵制他。

    “七杀占上风时抢先争功,不敌时抛下同伴逃命,有何义气可言?三年前你和影子合战天易门之主,见势头不对,便抛下她独自脱逃,这种不义之举,我们喀什人是最瞧不起的。影子至今生死不明,可惜了她是枭帮中最好的杀手。”

    “废话少说,总之你为了朱雀,不惜和我动手喽?”秃鹫脸色越发阴沉。枭帮之人都明白苍鹰的能耐,一柄长剑自出江湖以来,从未败过。

    “我曾在真主面前发誓,汉人只杀不救,之前一时起意出手救她,已是违背真主之意。”舒翰鹰双手环胸而立,倚在门边,摆出袖手旁观的姿态。“朱雀,这日你要靠自己保命,因为我绝不会为了汉人女子再次违背誓言。”

    她冷冷地说道:“不劳您驾,秋练雪从来不靠人,更何况是敌人。”

    “哈”舒翰鹰豪迈的笑声响起。“好气魄,天易门的朱雀,不是胆小如鼠、事事依靠男人的汉人女子,你和我们喀什族的勇士一样勇敢,可惜,喀什人是最守信的,我说过不插手,就算秃鹫将你剁成肉酱,我也不会抬一下小指头。”

    秃鹫一听,心中紧张感顿消。苍鹰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就算他曾一时起意救了朱雀,此言一出,就表示绝对不插手,那他就毫无顾虑了。

    “朱雀,你是我手下败将,就乖乖随我回枭帮受问吧!”秃鹫狞笑道。

    生死攸关之际,她顾不得身上的伤,心中对门主的牵挂也抛在脑后。此时此刻,前方秃鹫步步逼近,后方苍鹰冷眼旁观,她无暇念及情与义,心中唯有求生之念,欲作背水一战。

    她眼一眨,凤眸中精光灼灼,心与气合,气与神合,脚下划土成桩,双掌成扑禽之势,全身气脉大开,暖气游走全身,火红衣衫微微飘起,似展翅欲翔之火中凤凰。

    两人缠斗多时,掌风呼啸,身形穿梭,将茅屋打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倒。

    秃鹫原本怀轻敌之心,料不到秋练雪虽是女子,却有一股以命相搏的狠劲,愈战愈勇、愈挫愈刚,他虽然艺高一着,面对如此气势,却是愈打愈胆怯。

    “朱雀,既然你宁死不肯透露天易门主的行踪,那杀与不杀,也无差别了,老夫不想耗费力气,请!”秃鹫虚晃一招便离开了。

    “朱雀拼命的浴火之姿,果然是最强最美的,难怪汉人称朱雀为百禽之王,就连凶猛的鹫也胆怯而退。”舒翰鹰口中不住称赞。

    喀什人最敬佩勇士,他适才一见秋练雪勇斗之姿,心中起了欣赏爱慕之意,完全忘了她是讨厌的汉人。

    秋练雪睨了他一眼,冷冷道:“你也要试试吗”话未了,丽容苍白,猛地吐了一口鲜血,身子颤萎软倒。

    舒翰鹰长臂一伸,将她揽在怀中。“你用气过猛,这一番打斗,原本只有三分伤,现下成了九分,看来五天之内是动弹不得了,得另找隐密处安身养伤。”

    “你不是只杀汉人,不救汉人?放开,让我自行回天易门。”她气空力尽,瘫软在他怀中动弹不得,恶狠狠的盯着那双幽蓝眼眸,咬牙说道。

    “说清楚,我可没出手,你自己伤重不支,倒在我身边,我只是随手安置你,这不算违背誓言。再说,你打坏我的房子,身为物主,怎能让肇事者如此轻易走人?”舒翰鹰单手将她横抱在怀中,蓝眼眸戏谑地俯下望着她因怒而红艳的脸庞。

    “你快放我下来,这副样子成何体统!”她苍白的玉容因气恼而晕红,美眸因盛怒而晶亮,更显容貌晶莹美艳,不可方物。

    舒翰鹰见她面容艳丽含嗔,盛怒美姿,难以描绘,心中一荡,一时情不自禁,俯唇轻吻她玫瑰般的柔软唇瓣。

    但觉她檀口微启,舒翰鹰由轻吻变为深吻,尝着她口中芳香,胸中逐渐火热,心猿意马,渐渐把持不住。

    秋练雪猛地推开了他,如水眼眸闪着自制,细细娇喘道:“你你不要碰我,我们是敌人”她的玉颊红晕,表情却冷若冰霜。

    舒翰鹰被她一言提醒,收心定了定神,潇洒笑道:“现在你无法动弹,还是做个乖女孩,好好养伤吧。”

    青眸对她眨了眨,还是忍不住癌唇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仿佛这是他们之间再自然也不过的动作。

    她不由得气恼又无奈。

    在翰林府,她是千金小姐;在天易门,她是尊贵的朱雀堂主,众人见了她冷漠威严的气势,莫不战战兢兢,正眼也不敢瞧一眼,连碰也不敢碰一下。此时却任这男子轻薄,无力施为,教她如何不怒火塞胸?

    但在这怒火中,却有一丝她不愿承认的甜蜜悄悄流人心田。

    只见舒翰鹰悠闲的说道:“虽然你生气的模样很美,想要伤好快一点,还是不要动怒比较好。”

    “你给我滚远一点,自然就不生气了。”她气极了,说话也粗鄙了起来。

    “哈”舒翰鹰爽朗大笑。“要治好你,又不能碰到你,就算是我族的巫师也办不到。”

    青色披风再度将她身躯包进怀中,舒翰鹰脸带笑意,一手抱着她,一手提着酒壶,潇洒地走入夜幕之中。

    这是她和舒翰鹰共处的第二夜,她对他视如仇寇,欲杀之而后快,却不自觉地迎合他的吻,女人心哪难解。

    天易门总堂。

    身材魁梧的布衣大汉即是有“武林第一”之称的天易门之主,俊美潇洒的蓝衫男子则是甫自苏州赶回的殷五,朱雀堂下的赵香主则是恭敬随侍在两人身边。

    “可有朱雀的下落?”天易门之主背负着手,在大厅里不安地踱步,浓眉纠结。

    “寒月已前去探查,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勿忧。”殷五摺扇一展,悠闲地说道。

    “寒月能力足当此任。但是朱雀性烈,若是落在对头手上,宁死也不愿屈服,叫我如何不担心?”

    一名堂众疾步而人。

    “报!靳堂主有飞书传来。”

    殷五招扇一收,从门众手中接过信纸,展阅。

    “寒月传讯:朱雀安全无虞。我早说过了你不必担忧。”俊美的容颜微笑。

    “朱雀既然安全,何不回转?”浓眉仍是皱拢。

    “不是受了伤动弹不得,就是落在敌人手上,也有可能是两种情况兼有。从留言看来,对方是寒月认识的人,知悉其性情,才有把握此人不会伤害朱雀。”殷五说道。

    “寒月熟悉之人,嗯,该不会是枭帮七杀之一吧?”人杰之一的靳寒月其实出自枭帮,这件事一直是他两人之间的秘密,就连秋练雪也不知。

    “擒住朱雀的人,应该是七杀之一,而且可能是最厉害的那一个。”

    “唉,都怪我一时大意,否则朱雀也不会遭此劫。”

    “是劫是缘,还未知呢!”殷五莫测高深地说道。

    “我就算伤口化脓腐烂,也不要你包扎!”她瞪着眼,一脸峻拒之色。

    “你的伤口犯了什么过错,为什么要让它腐烂?”舒翰鹰略带兴味地望着她瞪大的眼。

    “你不要碰我的身子!枭帮的贼子。”面对舒翰鹰奇怪的回问,她不知如何回答,唯有严峻以对。

    “我只杀人,不偷东西,为何说我是贼呢?”

    秋练雪闻之丽容含怒,他不知是汉文造诣太差,还是故意装傻,戏耍于她。

    “你来中原也有段时日了,有一句话叫‘男女授受不亲’,没听过么?”她没好气地说道。

    “你们汉人真是奇怪,连兄弟的妻子掉到井里该不该救都要拿出来讨论,真是没有同情心的民族。”他嘲讽道。

    她知他所指乃孟子中淳于髡所问:“男女授受不亲,礼与?嫂溺,则援之以手乎?”她被舒翰鹰如此讽问,一时之间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孟子不是叫人要有‘恻隐之心’吗?我若看着你受伤不治,那不就‘非人哉’了?”舒翰鹰担心她肩上伤口,口中说笑,伸手就要解开她的外衣。

    她往后一闪,厉声说道:“不要过来!你再上前一步,我就咬舌自尽。”

    “咬舌自尽?哈!听说你们汉人有一部书叫烈女传,里面教女人一些奇怪的思想,像是让丈夫以外的男人碰到了,就要把手砍掉,把鼻子削掉,或是咬舌自尽。你们汉人女子动不动就要咬舌自尽,有这种勇气和毅力,为什么不拿来练武功保护自己?我看,就算练了武,也还是个性软弱,宁愿咬舌自尽,也没勇气活下去面对厄境。”舒翰鹰见她面现厉色,不再走近,双手抱着胸,身体斜倚,面带嘲讽地望着她。

    被他如此嘲笑,她舌也咬不下去了,冷哼一声。换了番言语:“你是敌人,有操守的武者不能接受敌人的恩惠。”

    “你们汉人有个故事,古代有两个老头,说是不肯吃敌人的米,结果活活饿死在山上,还被称为有节操的圣人。真是可笑,山上的草木是属于天地的,不是国王的私有物。你想效法这两个可笑的老头,将上天赐予你的宝贵生命扼杀吗?”舒翰鹰不屑地说道。

    “你你强词夺理!”她嘴上这么说,却也想不出话来反驳,身躯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不再紧张戒备。

    舒翰鹰趁此之际,出手点住了她身上三处大穴,使她无法动弹。

    “倔强的女孩,你就是不肯乖乖让我治伤,亏我费了这番口舌,用你们汉人的道理来说服,结果还是我们喀什族的法子有用,不听话的病人就绑来医治。”舒翰鹰将她身子拉近前来,取出小刀,在火上烤了几回。

    她穴道被制,全身动弹不得,一双凤眼炯炯地瞪着舒翰鹰,恼怒又疑惧,不知他又有什么无礼的动作。

    舒翰鹰嘴角微扬,对她燃烧的双眸投以漫不在乎的神情,大手不客气地解开她外衣襟扣。

    不一会儿,她外衣敞开,露出素面白缎的削肩里衣,两条玉臂裸露,肩上鲜血染红了白缎。

    舒翰鹰手上小刀利落一划,割开了缎布,露出肩上玉凝般的雪肤。他似乎不以为动,双手纯熟地清理伤口坏死的部分,敷上金创葯,再为她穿好外衣。

    从头至尾,她不吭一声,薄唇紧咬着,撇过头去不愿看一眼。

    舒翰鹰见她如此倔强神情,潇洒一笑,提起了酒壶,走开了去,离她远远地,倚靠在角落饮酒。

    “朱雀,你的身子虽被我瞧见,也不必以身相许,我们喀什人没这种奇怪的规矩。”草茅的角落传来他慵懒的声音。

    “那最好。”她冷哼一声。

    “这是我们第一次意见相同,难得。”舒翰鹰爽快地笑道。

    那爽朗的笑声,再次令她心动,她猛地一定神,冷冷地说道:“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是汉人,你是喀什人,永远不可能同心。”

    “是吗?”舒翰鹰仰头喝了一口酒,眼睛炯炯地凝视着她。“我到中原以来,所看到的汉人女子都是扭扭捏捏,哭哭啼啼,凡事仰赖丈夫,软弱无用,和废人没什么两样,稍微有个性一点的,不过是玩些争宠排外的小花样,还是依男人和喜好而活。天易门的朱雀,你不像汉人女子,你的性情比刀子还要刚烈,外表是女人中最美的雪莲,脾气却是男人中最硬的石头。”

    “多谢谬赞。”她没好气地说道,晶亮亮的凤眼睨了他一下。

    “汉人狡诈虚伪,欺善怕恶,没一个好东西。你是正直的勇士,不如加人我们喀什族,过着在草原上骑猎斗武的日子,岂不快哉?”舒翰鹰言语爽快豪迈,眼眸却变得黯蓝了。

    想起家乡一望无际的宽阔草原,想起草原上骑猎欢歌的纯朴族人,他,还能回去吗?

    “背本忘祖,岂能为人?”她话声严厉了起来。要她叛族,决计不可能!

    “是吗?既然汉人皆以祖宗为荣,骄傲的朱雀,你为何不肯提自己的家世?我是喀什族的舒翰鹰,你是什么呢?天易门的秋练雪吗?天易门不是姓‘秋’,而是姓‘李’,它的创门人是一代大侠李沧天。所以,你到底是属于哪里的秋练雪呢?”舒翰鹰语调轻松,却是句句精准地砍人她心中不愿正视的死角,难以招架。

    “我是”她欲言又止,紧咬着唇。

    天易门朱雀堂主的真正出身,向来是个秘密。

    她的父亲秋翰林文名满天下,且为天子爱臣。翰林之女不在闺中吟诗刺绣,却统领江湖豪杰四处行走,在这个重视颜面形象的文化大国,传出去对秋翰林声名有损,所以这是她对父亲所尽唯一的孝心。

    “怎么又扭扭捏捏了?”舒翰鹰语带嘲弄。

    她最痛恨被比作扭扭捏捏、矫揉造作的女子就像红婷夫人一样。

    经舒翰鹰如此挑衅,她不禁冲口而出:“我出身秋翰林府。”

    说完后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秋翰林是江南家喻户晓的人物,苍鹰待在江南少说也有三年,岂有不知之理?她偷瞄了舒翰鹰一眼,看他对此有何反应。

    “哦?”舒翰鹰漫不在乎地应了一声,仰头喝了口酒,状似随口问道:“翰林府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大概只有这个异族男子才不知道翰林府。她心想。

    而舒翰鹰不晓得是一无所知还是故作不知的反应,使她卸下了长久以来隐瞒身世的紧张感,开口滔滔而出。

    “翰林府是江南文人雅士对诗谈话之所,其内布置精致雅丽,有假山片水,长松修竹。翰林府的主人喜吟风咏月,爱才子佳人,他”秋练雪说到此,丽容罩上阴霾,续道:“他风流好色,共娶了五房妻妾,我母亲是他的正妻,因受不了他处处多情,早年便上山修行。”

    “你恨你的父亲吗?”舒翰鹰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当然!”她咬牙说道:“他嘴上甜言蜜语,其实左拥右抱,践踏母亲忠贞热情,使她一生郁郁不欢,愁肠百结,终至荒山修行,青灯伴余生。我恨自己生为如此薄幸男子的女儿,然而,血缘却是斩不断。摆不脱的,我想恨他,却又不能恨他”秋练雪丽容气愤中带着一抹凄然,晶亮的黑眼湿湿的。

    舒翰鹰凝望着她,海水般的青色眼眸浮现温柔,那是全然了解的温柔眼神。

    他猛地仰头灌了一大口酒,轻声说道:“你说的没错,血缘是斩不断的,即使他犯了多大的错,始终是父亲”

    “我为何对你这异族人说这么多?”她猛然从凄凉中回神,板起了脸,不甘心地说道。

    她瞪着地面,有些气恼,有些不解。

    她素来少言少语,开口不是下命令就是拒绝,只有和秋无念在一起时偶尔说两三句调笑言语。

    她将吐露心事视为女儿态,强者如她,是不需要诉苦的,就如同男儿有泪不轻弹。

    然而如今她却不知不觉地将压在心底十多年的凄愤说了出来,不是对同父异母的姐妹,也不是对仰慕的天易门之主,却是对眼前这名异邦人。

    舒翰鹰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她气愤的自语,抬头凝视着屋外明月,唱起歌来了

    拌声有别于前夜的豪迈、潇洒低沉的语调,带着浓浓的乡愁,如同胡马因北风吹起而思念故乡,苍鹰鸣号独自飞过沙漠。

    她不由得抬眼望着舒翰鹰。他俊挺的容貌仍是透着不羁的潇洒,原本明亮的湛蓝眼眸,此时却是沉幽的黯蓝,像深秋的湖水,涵纳着许多愁意。

    她不禁想知道,他有着什么样的伤愁呢?

    每个江湖人背后都有他自己的故事,他的又是什么样的故事呢?

    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是杀手,喀什族的舒翰鹰为何会离开故乡,千里迢迢来到江南,化身成为恶名昭彰、令人闻名丧胆的苍鹰呢?

    她突地一惊我到底在想什么?

    舒翰鹰是贪财嗜杀的枭帮杀手,是武林败类,也是她的敌人,她居然在想武林中最可怕杀手有何隐情,想为他开脱罪名吗?

    秋练雪,你忘了自己是天易门的朱雀堂主,正邪不两立吗?她心中暗自警惕。

    但,他到底经历过什么呢?为何爽朗的歌声中有着无奈哀伤心里不住地想着,身上仍负伤,她带着疑问沉沉睡去了。

    舒翰鹰就着月光唱了几曲之后,偶一转头,见她蜷曲着身子睡在墙角边,他唇角绽出一抹笑,悄声走近,解下身上披风,轻轻覆在她身上。

    舒翰鹰凝视着她的睡颜,梦中犹然秀眉微皱,他俯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柔声说道:“倔强的女孩,就连睡觉也不肯放松自己吗?”

    柔和的月光映着两人斜倚的身影,看起来安详而温馨,仿佛他们从来就不是敌人。

    这是她和舒翰鹰共处的第三夜,她仍然满怀敌意,却将压在心底十多年的郁结向他倾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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