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嫖还是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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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社会学是搞什么的，但碰见了一本关于社会学的书，是做中国的性工作者调查研究的。书写得很没有意思，无非是这几个社会学研究人员假扮成推销安全套的，到处去找小姐，到了那，明明想要探知一些最为隐秘最为不为人知甚至最为下流肮脏的关于那些性工作者的事情，却总是难以展开工作。顶多知道了一些毫不稀奇也毫不例外的妓女打发并不真正想嫖的客人的一些敷衍之词，于是他们就把这些无聊的不深入不生动也不可靠甚至违背了科学性的东西出版成了一本书，一本虚有其表的书。
这样的一本书摆放在我们面前，是十分喜剧的。它直接告诉了我们一个事实，抱着调查态度妄图置身事外而去了解事情的真相，是滑稽与可笑的，是不可能的。这就是调查者与这些研究者的悲哀。另外几乎同时，我想到了一本与任何研究无关的另一本书，亨利米勒的北回归线，我竟然嘲讽的发现，居然拿这两本书作一比较的话，北回归线却更为生动与更为真实的提供了一个关于性工作者的侧面，而亨利米勒是一个作家，而不是一个社会学学者。
于是一个似乎事关社会学研究者的研究方法的问题出现了，如果说要去做一个令人信服的关于中国性工作者的研究，这些研究者本人到底应该去嫖还是去问？
信任感是一个此类工作者反复提出的问题。这一点也不言自明，如果被研究者与研究者之间不能达成一种信任，不要说研究的问题本身就是一个比较禁忌的问题，哪怕去调查一家肉店每天卖几斤几两肉，恐怕店主也不会给你一个清晰痛快的答复，可是除却了信任感，我关心的最主要的问题还是：究竟研究者是以怎样的方式被卷入到研究之中，怎样的影响研究结果。
研究物理的人都知道，在经典物理时代，我们都把研究者称为观察者，而到了现代物理中，我们已经将之称为参与者。当我们研究者的目光本身就已经改变了运动电子的原先的运动方式，我们看到的显然是加上了我们存在效果的一个电子的呈现方式。何况，这还只是人与一个没有生命的电子的关系，既不可能与之亲热，也不可能与它上床发生任何关系。
那么那些作性工作者的研究者呢，他们精确的意义上讲，难道也不是参与者，而只是观察者。当他们走进一家夜总会某个ktv中，或者某个美容美发厅中，或者某个桑拿室中，他们忽然对着兴冲冲而来准备与他们迅速上床赚取他们钱财的一个个小姐，说他们是推销安全套的，并且还要竭力声明他们不是记者，也不是公安，把一张张预先设想好的表格摆放在这些小姐面前，这些小姐仍旧是刚刚进门之前的小姐吗？他们还会讲真实的自已吗？她们之前还以为你们也就是些图取肉体快乐的无耻或者有耻的一男人，花钱来进行交易，但当得知你们并非如此，并坚绝与xìng交易无关时，她们难道不会立马因此而感到耻辱或受到了审判，她们难道不会立马伪装出另一个别样的样子，展现出另外一个姿态。而且怎么能够保证她们会讲真话，让习惯骗千千万万个形色不同的一样又不一样男人的她们，忽然大发慈悲又异想天开的对他们说真话，这都是些毫不夸大的疑虑。
那么这些研究者本人，如果是女人，必然存在一个争取男人的心理斗争，以及相互猜测的比较的价值肯定问题，妓女会怎么看待一个女性性工作研究者，一个是肉体的出卖者或者享乐者，另一个是或许的肉体的隐性出卖者但实际上的社会受尊重者，各自的所持有的道德也势将令他们互相欺骗，互相隐情，互相暗斗。研究于是成了走迷宫式的游戏。那么男性研究者的情况下，他们本身有没有受诱惑，这种诱惑导致的现场结果如何，以及导致的研究结果如何，他们本身也在克制自己，甚至撤谎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
所以如果大胆的设想，我想一个完美的关于性工作者的社会性报告应该是以去嫖的方式而不是以去问的方式展开，最低的要求也应该是长期与妓女们混同形迹，甚至成为一个拉皮条的，这样的话，才可能彻底的撕下那一层、暖昧的身份的伪装，才能真正的渗入到被研究者之中去，建立无比的信任感，可以让妓女爬到你的怀里哭，畅谈心事以及他们所有的喜怒哀乐。
可是，这必将导致研究者本人的生活完全的改变，甚至改变别人对他的看法，他的整个人生轨迹也会因为这一项研究而发生彻底的变化，他或许会失去同事间的友谊，朋友间的理解，亲人间的亲情，这也真正达到了中国文人们一向标榜的以生命做学问的境界，可是，中国有这样的研究者吗？这样勇敢伟大为了真相舍弃自己的研究者吗？
我没有看到。于是我仍然碰见那些故作玄虚声称研究的伪社会学研究者，那些试图站在岸上就要救人的人道主义者，那些连自己的偏见也没有消除，就出书试图让社会理解那些小姐、不要歧视她们的高声的呼叫者。
2004年3月19日
我不知道社会学是搞什么的，但碰见了一本关于社会学的书，是做中国的性工作者调查研究的。书写得很没有意思，无非是这几个社会学研究人员假扮成推销安全套的，到处去找小姐，到了那，明明想要探知一些最为隐秘最为不为人知甚至最为下流肮脏的关于那些性工作者的事情，却总是难以展开工作。顶多知道了一些毫不稀奇也毫不例外的妓女打发并不真正想嫖的客人的一些敷衍之词，于是他们就把这些无聊的不深入不生动也不可靠甚至违背了科学性的东西出版成了一本书，一本虚有其表的书。
这样的一本书摆放在我们面前，是十分喜剧的。它直接告诉了我们一个事实，抱着调查态度妄图置身事外而去了解事情的真相，是滑稽与可笑的，是不可能的。这就是调查者与这些研究者的悲哀。另外几乎同时，我想到了一本与任何研究无关的另一本书，亨利米勒的北回归线，我竟然嘲讽的发现，居然拿这两本书作一比较的话，北回归线却更为生动与更为真实的提供了一个关于性工作者的侧面，而亨利米勒是一个作家，而不是一个社会学学者。
于是一个似乎事关社会学研究者的研究方法的问题出现了，如果说要去做一个令人信服的关于中国性工作者的研究，这些研究者本人到底应该去嫖还是去问？
信任感是一个此类工作者反复提出的问题。这一点也不言自明，如果被研究者与研究者之间不能达成一种信任，不要说研究的问题本身就是一个比较禁忌的问题，哪怕去调查一家肉店每天卖几斤几两肉，恐怕店主也不会给你一个清晰痛快的答复，可是除却了信任感，我关心的最主要的问题还是：究竟研究者是以怎样的方式被卷入到研究之中，怎样的影响研究结果。
研究物理的人都知道，在经典物理时代，我们都把研究者称为观察者，而到了现代物理中，我们已经将之称为参与者。当我们研究者的目光本身就已经改变了运动电子的原先的运动方式，我们看到的显然是加上了我们存在效果的一个电子的呈现方式。何况，这还只是人与一个没有生命的电子的关系，既不可能与之亲热，也不可能与它上床发生任何关系。
那么那些作性工作者的研究者呢，他们精确的意义上讲，难道也不是参与者，而只是观察者。当他们走进一家夜总会某个ktv中，或者某个美容美发厅中，或者某个桑拿室中，他们忽然对着兴冲冲而来准备与他们迅速上床赚取他们钱财的一个个小姐，说他们是推销安全套的，并且还要竭力声明他们不是记者，也不是公安，把一张张预先设想好的表格摆放在这些小姐面前，这些小姐仍旧是刚刚进门之前的小姐吗？他们还会讲真实的自已吗？她们之前还以为你们也就是些图取肉体快乐的无耻或者有耻的一男人，花钱来进行交易，但当得知你们并非如此，并坚绝与xìng交易无关时，她们难道不会立马因此而感到耻辱或受到了审判，她们难道不会立马伪装出另一个别样的样子，展现出另外一个姿态。而且怎么能够保证她们会讲真话，让习惯骗千千万万个形色不同的一样又不一样男人的她们，忽然大发慈悲又异想天开的对他们说真话，这都是些毫不夸大的疑虑。
那么这些研究者本人，如果是女人，必然存在一个争取男人的心理斗争，以及相互猜测的比较的价值肯定问题，妓女会怎么看待一个女性性工作研究者，一个是肉体的出卖者或者享乐者，另一个是或许的肉体的隐性出卖者但实际上的社会受尊重者，各自的所持有的道德也势将令他们互相欺骗，互相隐情，互相暗斗。研究于是成了走迷宫式的游戏。那么男性研究者的情况下，他们本身有没有受诱惑，这种诱惑导致的现场结果如何，以及导致的研究结果如何，他们本身也在克制自己，甚至撤谎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
所以如果大胆的设想，我想一个完美的关于性工作者的社会性报告应该是以去嫖的方式而不是以去问的方式展开，最低的要求也应该是长期与妓女们混同形迹，甚至成为一个拉皮条的，这样的话，才可能彻底的撕下那一层、暖昧的身份的伪装，才能真正的渗入到被研究者之中去，建立无比的信任感，可以让妓女爬到你的怀里哭，畅谈心事以及他们所有的喜怒哀乐。
可是，这必将导致研究者本人的生活完全的改变，甚至改变别人对他的看法，他的整个人生轨迹也会因为这一项研究而发生彻底的变化，他或许会失去同事间的友谊，朋友间的理解，亲人间的亲情，这也真正达到了中国文人们一向标榜的以生命做学问的境界，可是，中国有这样的研究者吗？这样勇敢伟大为了真相舍弃自己的研究者吗？
我没有看到。于是我仍然碰见那些故作玄虚声称研究的伪社会学研究者，那些试图站在岸上就要救人的人道主义者，那些连自己的偏见也没有消除，就出书试图让社会理解那些小姐、不要歧视她们的高声的呼叫者。
2004年3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