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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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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下面两条虫。

    蠢。

    但如果不止两条虫又该是什么字?

    除了蠢之又蠢以外,唐滟想不到其他的解释。

    被武林人士誉为天府巴蜀第一门派的唐门,若有人在一年以前当着她的面说唐门一族都是笨蛋,她一定会不动声色地冷笑,暗暗赏对方一颗脑尸虫丹,让蚀骨穿脑的毒虫以他的脑髓为食物,直到把他啃成一个大白痴为止!

    而现在她不但同意,还要赞对方有后见之明。

    怎么说呢?

    以唐门近两年的所作所为,分明像是被人卖了,还笑着帮人数钱的大白痴!

    没错!所谓“愿赌服输”爹将这座位于太白山区的产业割爱给郁家原本无可厚非,谁教奶奶要跟郁疏影打赌,赌输人家活该,这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但是,在郁疏影假仁假义的建议下,同意两家合作经营太白山,发展葯材生意,这乍看之下,似乎是一桩不必本钱的买卖(太白山的产业已属于郁家)实际上却是劳心劳力,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郁疏影负责提供一套计划,即如何培植珍贵葯材、如何在太白山险恶的地形和气候下,将产于当地的珍贵葯材运往全国各个批发区、甚至栽培人才,善用这批葯材为民造福;每一项计划细则都被她伯父、她爹、她大哥赞上天去,郁疏影不但成了对唐门有再造之恩的伟大圣人,更成为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了!

    天啊!她伯父、她爹、她大哥的眼睛都被乌云蒙住了吗?看不出来郁疏影根本就是个利用唐门的人才物力、坐享其成的小人!

    虽然她不得不承认郁疏影的那套计划高瞻远瞩、完美至极,也不否认唐门从其中获得的利益,问题是,郁疏影只耍耍嘴皮子、动动脑筋,凭什么独占五分之三的利润?

    提到这事她就火大。

    郁疏影分明是提出两家均分利益,她供土地,唐门出力,可是她大伯父已让出掌门之位给她父亲唐诤的前唐门门主唐言,却坚持郁家得享五分之三的利润,以作为唐门对郁家当年灭门之祸的一点补偿。

    而郁疏影那家伙居然厚颜同意,还称赞她大伯父唐言厚道,说一定会把唐门让出来的利润,交给她大姐无情,就当作是唐言对外孙女的疼爱好了。

    想到这里,唐滟忿忿不平地踩着脚下的小径。

    她,唐滟,人称四川第一美女,却在认识郁疏影之后,行情看跌。明明才比十八岁大上一岁,却已晋升为姨婆了,只要思及这点,她便忍不住头皮发麻!

    郁疏影的同父异母大姐无情,论起辈分来得喊一声阿姨,那无情的儿子不就得喊她姨婆吗?

    十九岁就当人家姨婆,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她沮丧地猛扯着手中的帕子,湿冷的雾气漫过森森绿荫朝她涌来。唐滟拉紧身子的狐皮披风,脚步不停地朝不远处的春日亭而去。

    虽然已是暮春三月,但太白山一带仍有寒意,唐、郁两家共同经营的产业就位于太白山脚。

    太白山位于西起甘肃南部,东抵河南、湖北两省西部,横卧东西如一条苍龙的秦岭山脉西部。它是秦岭山脉的主峰,也是关中一带的最高峰,终年云雾缭绕,令人难窥其一姿半影,只有盛夏天晴时,从远处遥望,可见一座晶莹的白色山峰耸立于周围层峦叠嶂、气势雄奇的青山秀岭之上,这就是有名的关中八景之一“太白积雪六月天”

    必于太白山峰即使在盛夏六月天时仍可见雪光,多数人以为太白山山高水冷,造成常年积雪不化,唐代柳宗元即道:“其地寒,冰雪积之未常已。”

    也因为太白山的特殊气候、地形,一般人只有在六月盛暑时才登太白山,俗称“开山”游人大都从远门口或者营头口登山,一路皆多盛景,最高只能抵达古书所载的“上有洞,道书以为第十一洞天”的太白洞。再上去就是峭壁山岩,积雪不化的冰天雪地,只有轻功绝顶、武艺高强的能者方能尽窥太白山的奇险与美妙。

    唐滟既不爱冒险,也没闲情逸致去游山玩水,事实上,从她五天前抵达太白山脚的银杏山庄后,心情一直没转好。

    她原本以为带着天魔宫主白玉奴和独子唐凌夫妇及宝贝金孙宝儿隐居在此的大伯父唐言说不定会愿意为她做主,说服她爹唐诤打消与洞庭君家的联姻,谁晓得大伯父不但不帮她,反而劝她接受。

    什么嘛!

    大伯父到底有没有搞懂她的意思?

    难道她千里迢迢从温暖的成都赶到太白山,就为了听伯父的训,说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还有“洞庭君家再怎么说都是湖广一带的首富,门第和唐门也匹配得上”?这是什么跟什么啊!她才不要嫁个满身铜臭的商人,更何况君家可不是替长公子来求亲,而是排行老三,由继室所生的乳臭未干小子!

    想到这里,唐滟心情更加沮丧。

    君老三上头明明有两位兄长,而且都还未婚配,怎样也轮不到君老三来娶她。如果她当真有眼无珠地嫁给这家伙,那她不是一辈子都出不了头,只能当个唯唯诺诺的三媳妇吗?

    再说,就算媒婆将君老三赞成古往今来、天下无双的美男子,就算他真的文才冠湖广,可是可是就算他再好、再俊,也不可能比得上楚行云!

    唐滟的心一紧,眼眶湿濡,冰冷的朱唇微微颤动。

    是啊。她意兴阑珊地缓下脚步,眼光迷迷朦朦的往雾气中心望去。这世间,再没有人比得上他。

    尽管已将近两年没看到他,她的脑海里仍清晰刻印着他俊美的影像。他的一言一笑、他的深情眼光(却不是看向她)、他的翩翩风采,甚至他拒绝她的无情态度,都令她难以忘怀。

    那夜在蝴蝶馆,行云问她为什么要帮他援救疏影,她也问了自己好几次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郁疏影死了,行云不就属于她了吗?

    不,她痛苦地摇着头,心里很清楚就算郁疏影死了,行云还是不会爱她的。她太了解他了,他的痴、他的执着,即使石烂海枯、山崩地裂也不会改变。如果郁疏影真的死了,他不是痛苦一生,便是受不了死别的痛楚,和郁疏影共赴黄泉。

    他便是这样专情的一个人,一旦动心,此生再也不会改变。她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是打动他的心的女人,为什么是郁疏影,为什么不是她?她绝不承认自己不如郁疏影,可是可是行云不爱她。

    两行清泪淌在她冰冷的小脸上,机械化的步伐缓缓登上春日亭的台阶。雾气弥漫,她眨了好几次眼,视线依然迷茫,五步以外的距离像隔层纱般看不清楚。

    其实她又何尝不傻呢?

    她才是春字下面最笨最呆的虫!

    行云既然从未爱过她,也不可能会爱她,她干嘛还时时刻刻牵挂着他?他是死是活、日子难不难过,都不关她的事,她何必在意呢?两年前毋需费心救他,两年后更不必为他牵肠挂肚,她该忘了他,该把他抛到九霄云外,不再理会!

    但心为什么这么痛?

    每每想到他,想到要忘了他,她就好难过,五脏六腑仿佛要翻腾起来。

    “啊”她忍不住张嘴朝四周的浓雾扯开喉咙大喊,仿佛借着这番吼叫,可以将心中的郁闷和痛苦全都发泄出来。

    “啊”她不要再想他了,其他的男人虽然不像他那么出众,却对她仰慕有加。这两年来,除了前一年为她奶奶守丧外,这一年唐门的门槛几乎快被登门拜访的媒婆踩烂了,是她挑三拣四的,否则早嫁出去了!

    “啊”若不是因为求亲的人选都太烂了,她为何会挑不出中意的?就算没有楚行云俊,至少也得长得称头,再不济要文采斐然,武功高强,而不是獐头鼠目、滥竽充数、轻嘴薄舌的浮夸少年!

    “啊”难道想找个勉强可以入她眼的英俊、称重、文武全才、坚忍不拔、毅力十足又执着痴情的男子汉真的有这么难吗?

    “啊”那个君老三是什么东西?他具备她挑选夫婿的基本条件吗?

    “啊”她才不要嫁给这个什么都不是的无名小卒,除非他是君家的继承人,否则她绝对不考虑他!

    “啊”“你喊够了没?”

    “啊”“你可不可以住嘴,让我安静一下?”

    “啊”“算我求你行不行?闭嘴?”

    “啊?”唐滟突兀地停住声音,仍含着清泪的水眸错愕的睁大。刚才她好像听到除了她以外的另一道声音。

    “谢天谢地,你总算安静下来了。”如释重负的声音传自五步距离外的凉亭靠栏长椅上。唐滟的眼睛拼命睁大,虽然这道声音很温柔,却很陌生,春日亭向来罕少人至,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微风轻拂,躺在长椅上的人儿缓缓爬起身来,一张堪与百花竞艳的芙蓉脸蛋出现在雾气中。唐滟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望着美丽的人儿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姿态是那般优雅,举手投足俱是令人神魂颠倒的媚态,她看得眼睛快打结,口干舌燥。

    修长如青葱般的纤指优雅地自打了个呵欠的红润粉唇上移开。唐滟像被慑住魂魄般,盯着美人儿那张稍嫌大了点的朱唇。虽然不是樱桃小嘴,唐滟却不得不承认,长在“她”脸上十分好看。

    突然,一朵美丽的微笑自“她”唇间漾开,唐滟如受电殛般地瞪着“她”斜掠向右边的邪魅笑容,一颗心不试曝制地狂跳起来,脸颊一阵发热。她不敢再看向对方的嘴,忙将眼光移高,看向“她”挺直的鼻梁,再往上对上那双闪烁着挪揄笑意的晶灿星眸。

    她差点又溺死在“她”的眼光中,她匆匆移开眼,瞥见“她”那两道对女人而言稍嫌浓密粗黑的卧蚕眉往上扬了一下,全身不自在地颤抖起来。

    迸怪。她心里咕哝,明明感到身体发热,却打起颤来。

    长椅上的美丽人儿挺直上身,掠了掠肩上的发辫,双脚落到地面,径自站起身。

    “她”大概只比唐滟高半个头,感觉起来却如玉树临风般挺拔。真丝织成的纯白衣裳,粉雕玉琢的美丽脸蛋,在雾气中飘飘若仙。

    唐滟瞪着“她”被风拂向后的白袍衣袖,在浓雾里,此时此景显得十分诡异。其实用“诡异”来形容并不恰当,倒像说书先生提到山中仙子的气氛。

    “仙女!”她脱口喊道。太白山是道家所谓的第十一洞天,有神仙出没倒不奇怪,附近的村民就提过这类的传言。

    美丽人儿诧异地弓起卧蚕眉,浓密的睫羽连眨了好几下。

    “你真的是仙女?”唐滟显得既惊奇又高兴。好极了,如果对方真是仙女的话,她正好逮到机会求“她”几件事。其中最要紧的一件事,自然是请仙女造出个跟行云一模一样的人做她的夫婿。

    他是仙女?

    君如意如坠五里雾中,就算他长得仙风道骨,也该是仙人,怎么会是仙女?

    “你真的是!”唐滟几乎可以肯定对方就是她猜想的,试想,在这样终年雾气弥漫的山里,怎会出现和她唐滟一般娇美的女子?除了仙女外,还有另一个解释吗?那些平凡的村姑是万万不能跟她比的!

    “我”他张开嘴,想要澄清她的误会。

    “我就知道老天爷不会这样对待我的!”她喜极而泣地冲向仙女,伸出双臂,呜咽一声地紧抱住“她”

    虽然这个仙女的腰围似乎粗了点,但唐滟毫不在意,她急切地想把心里的愿望说出来,请求这位仙女帮她忙。

    “你一定要帮我我真的走投无路了,请你帮我好吗?”

    君如意目瞪口呆,温暖香郁的娇躯一抵住他,马上有股源自两腿之间的欲望袭遍全身。他感觉到十分自厌,他应该不是好色的人,为什么这么容易被这个疯女人影响?

    天哪,谁来救他?他上太白山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想看一眼他的未婚妻是否真如传言所说,是才貌兼备、娉婷娇柔、温婉端庄的绝美佳人。他听说她每天早晨都会来春日亭弹弹琴,一大早便冒着清晨的寒意,摆脱侍从守在这里等候,等着等着便打起盹来,结果被个疯女人大呼小叫的吵醒。

    他是招谁惹谁?

    君如意低头凝视“疯女人”发现她长得还真是秀色可餐,让人好想一口吞下肚。

    “我也没有别的要求”她张着仿佛滴得出水的眸子,天真无邪地恳求着他,好像他是大慈大悲、无所不能的观音大士。

    也许他该听听她说什么,说不定他能帮她解决问题,而她的疯病也会因此而痊愈。毕竟任何男人都舍不得这般弱骨丰肌的尤物沦为丧失心神的疯子。

    他吞了吞口水,做出倾听样。

    “我就知道你会帮我。”她显得很高兴,优美的菱唇往上扬。君如意感觉到全身更加火热,瞪着她蠕动的小嘴发呆。

    “我只想找个如意郎君,就这个要求而已。”她期待地仰首凝望。

    “如意?”郎君?那不正是他吗?君如意热切地点着头,反正君家妻妾成群,唐门的小姐自然是正室,再讨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当侧室也不为过啊。

    “你答应了?”她眼眶含泪,晶灿的乌眸盈满欣喜“太好了。”她呜咽一声,将脸颊埋在他肩上。

    君如意忍不住摸上她的背,那软绵绵的感觉有说不出的动人。

    唐滟突然全身僵硬起来,一股怪异的火热酥麻感自背脊燃起,感觉到“仙女”的触摸令她头皮发麻,她下意识地伸展手掌轻触“仙女”的胸口。

    平的?

    她不信邪地再次摸索,仍是平原,虽然颇有弹性,也满厚实的,但连丘陵都称不上。她诧异地徐徐抬起脸来,迎上“她”一声满足的轻叹,热热的呼吸拂得她芳心如小鹿乱撞,忙痹篇他的呼气,直看进“她”暗潮起伏的深炯眸光里。

    “啊!”他眼中的火热光芒惊得唐滟大惊失色,如甩掉烫手山芋般甩开他。

    君如意对她的“疯狂举止”蹙起眉来,大有不表赞同之意。

    “你你”唐滟又惊又气,纤指控诉地指向对方。哪是什么仙女,根本就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登徒子!

    “怎么啦!”他纳闷道。她不是摸得好好的?他很享受,为什么她却突然发起疯来?

    “你你这个登徒子!”唐滟想到刚才的一番话会,害她投怀送抱,被占尽便宜,心里委屈得想哭,恨不得杀了对方。“我杀了你!”

    她不客气地施展出唐门拳法,捣向他。

    君如意不慌不忙地闪身痹篇,连退了好几步。

    唐滟得理不饶人,步步进逼。拳法并不是她所长,事实上,只有轻功和暗器是她较拿手的,其他的都是些皮毛,不过对付这种登徒子,她认为是绰绰有余了。

    但尽管她打得气喘吁吁,仍摸不着对方的一片衣角,虽然他状似狼狈地闪身痹篇,但步履优闲,不见一丝仓猝。唐滟正感狐疑,他突地扑向她,她被他的冲力带得直往后跌。

    一声“啊”还来不及吐出口,忽听见箭矢破风而过的声音,正是朝她刚才站的方位而来,她惊出一身冷汗,攀住紧搂住她的男子,埋在他怀里,感觉十分安全。

    君如意伸指在地面凌空一弹,身子旋即直立起来。另一道破风声传来,他快速的移形换位,抱紧怀里的俏佳人,神情戒备。

    在他锐利的眼光巡视下,雾气弥漫的四周出现数道黑影朝春日亭扑来,他冷冷地咧开一边嘴角,露出不符合他气质、年龄的寒酷笑容。唐滟仍惊魂未定地乖乖待在他怀里,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毕竟,身为养尊处优、唐门唯一的千金小姐,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险恶的阵仗。天啊,是谁想谋杀她?她这辈子应该没跟人结过梁子吧?

    她从他怀里偷偷朝外看,不知为什么,即使发现有数个蒙面黑衣人快速朝亭里掠来,她却感受不到一丝害怕,是身边所倚靠的男人散发出来的气定神闲让她感到安心吗?

    唐滟诧异地想抬起头凝视被她误认为仙女的登徒子,但眼角的余光所捕捉到的一道快得像闪电般的银色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几名朝他们扑过来的黑衣男子被那个从后方急掠而来的银衣人阻截,唐滟听见一声惨叫,血柱自一名黑衣人身上冒出来,若不是像仙女的登徒子及时掩住她的嘴,她只怕要当场尖声厉叫,但仍身子一软,险些昏厥。

    “女人。”君如意翻个白眼,轻叹一声。他抱紧脚软的唐滟,朝与黑衣刺客反方向的亭口掠去,快速地往前狂奔。

    “咻”的一声,箭矢破空朝他而来,他快速移形换位,却被从后赶上的刺客阻截。君如意扬了扬眉,若不是怀里有人,早跟对方干上了。

    “可恶。”唐滟低声呻吟,一把钢刀险些削了她一截头发,她是造什么孽?没遇到仙女,反被登徒子调戏也就算了,居然还被人追杀?天哪!

    “闭起眼。”君如意警告怀里脸色苍白的美人儿,自刀光下快速钻出,只要他跑得够快,那些无名刺客自有幻电应付。目前他只要在幻电腾出空来对付紧跟在后想杀他的刺客之前自保,他和怀中的累赘便安全了。

    可是才逃过一劫,前面又有刀光剑影等着他,加上不时朝他飞来的箭矢,君如意不由得大叹保命难,要是手中没抱个女人就好了。

    “哎呀,你怎么这么重?看来吾命今日休矣,休在你这个又重又疯的女人身上。”

    她又重又疯?若不是一把刀正欲砍向她面门,深感被侮辱的唐滟早跟他翻脸了,现在最要紧的是缩紧脖子,痹篇拿刀大汉的攻击。

    但仅仅是缩紧脖子还不够哩,逼近的刀剑寒气刺得唐滟嫩颊发疼,幸好君如意间不容发地带着她逃过一劫,然而飞扬的青丝仍被削去一截。

    她的头发!

    唐滟在心里哀叫,她全身上下无一不美,那头秀发尤其教人称羡,那厮居然敢动她的头发!

    可恶,是可忍孰不可忍,她绝对不要轻易饶过这家伙!

    唐滟伸手探入腰带,里面放了数十排绣花针。唐滟鲜少有机会动武,不过身为唐门的一分子,身上没带任何暗器还配称是唐门的子弟吗?要知道唐门是以暗器和使毒名震武林。

    绣花针细小又不惹人注目,是唐滟最擅长的暗器,针尖上还浸了她独门研究出来的强力麻葯,中针者立即瘫痪,得躺上两个时辰才能清醒过来。

    她将针扣在手上,使出唐门的暗器手法,细如牛毛的数点寒针射向正朝他们攻击而来的黑衣刺客。对方只感觉面门一麻,举着刀的高大身躯像座山般朝两人倒过来。君如意诧异地向后跳开,恍然的眼光看向怀里的疯美人。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两下子的。”事实上,他正庆幸怀里的美人刚才没用这招对付他,否则他早成了俎上之肉任人砍杀了。

    “小心!”唐滟没心情接受他的赞美,另一个使流星锤的家伙正朝他们身后攻击而来,幸好抱她的登徒子还有点警觉性,在千钧一发之际狼狈闪开。

    唐滟乘机赏了使流星锤的黑衣人一把麻葯针,让他和同伴一起趴在地上休息。

    但是黑衣刺客仍如潮水般不断向他们涌来,加上不时射来的冷箭,君如意闪躲得更形狼狈。

    唐滟可不想死在他的笨手笨脚之下,向四方射出一大把绣花针后,忙对他道:“你快点放下我。”

    “你有力气走路了吗?”他抱着她踉跄朝右退。

    唐滟没好气地赏他一个白眼“废话,你放下我就是,免得你碍手碍脚的。”

    “说得也是。若不是抱着你,我早逃命去了。”

    什么嘛!说来说去就是嫌她累赘!

    唐滟气呼呼地从他怀里跳下来,以肘拐了他一记,痛得他龇牙咧嘴。她不予理会,如千手观音般不断射出锈花针,趁敌人围攻之势现出缝隙时,身手俐落地施展轻功突围而去。君如意紧跟在她身后,唐滟仗着对地形的熟识,投入密林之中,很快将黑衣人摆脱。

    她脚步未稍停,念头急转。

    那些黑衣刺客来自何方?他们是冲着谁而来?是她,还是那个长得像仙女的登徒子?不管怎样,他们竟然敢在唐门的地盘上撒野,这一点便不能原谅。她得尽快赶回银杏山庄,将此事告知她大伯父。

    想到这里,她马上朝种满银杏的山庄方向狂奔。当一棵棵枝叶繁茂的银杏树出现在唐滟眼前时,她颇有乍见亲人的感动。

    喔,美丽的银杏树,她差点就再也见不到这些美景了。还有银杏的种子那美味的白果,无论是炖猪肚或做成甜点,都那么令人口颊留香,兼有清心去火、消除五脏六腑于泥的功效。天哪,回到庄里后,她一定得多吃几碗清早叫凝碧煮的绿豆白果冰糖汤来压惊不可。

    噙着感动的泪珠,唐滟奔进银杏林里,甜美的花香钻进她鼻端,她情不自禁地深呼吸。

    “小姐,你跑到哪去了?我找了你半天。”她的贴身侍女凝碧和数名山庄里的小厮在山庄大门口和她相遇。

    “我我们等会儿再说。”唐滟连喘数口大气,脚步不停地朝门内走。“大伯父呢?我有紧急大事要找他。”

    “老爷子在”凝碧突地停下话来,眼光痴迷地看向唐滟身后。

    “凝碧,怎么了?”唐滟纳闷地停下脚步,顺着凝碧的目光往后看。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倏地双手叉腰,恶狠狠地瞪向她身后的登徒子。

    这小子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跟她回家!

    “我在这里做什么?”君如意一脸深受伤害的无邪模样,看了一眼挂在大门横梁上的“银杏山庄”匾额,他乍惊还喜。

    虽然她又疯又凶,安全后即过河拆桥,但在阳光下显得娇丽无比的花容,远比雾气弥漫时更加艳丽,令人销魂。圆睁的杏眼似怒波扬,淡雅的柳眉蹙如峰尖,嘟唇如红艳的樱桃,粉脸似烂漫花朵,乌发漆黑似堆鸦,肩如刀削,腰如绢束,弱骨丰肌。虽然谈不上温柔婉约,绝对称得上是活色生香、俊雅風騒的天生尤物。

    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这趟太白山之行,他是来对了!

    “喂,你发什么愣?”唐滟不耐烦地再度扬声,看在之前他护着她,没丢下她一个人逃走的份上,她不想太为难他。“没话说就给我滚!本姑娘不想再看到你!”

    “我我当然有话要说。”君如意温吞地答道,晶灿的星眸里升起狡猾的笑意,唇边弯起一道灿烂的弧,气定神闲。

    “我是来找我未婚妻唐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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