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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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柳皓晨仍持续不断的打电话来邀约,但全都被悦琳给回绝了。她既已下定决心要尽可能的痹篇他,便不愿再与柳皓晨有任何的接触。

    奇怪的是柳皓晨并不因此而沮丧或行追堂鼓,反有愈挫愈勇之势。她真的想不透,即使她的口气听起来有多薄弱、多微不足道。

    他依然充满信心的回答着:“那改天再打电话约你!你总会有空的时候吧。”

    面对一个这样具有耐心与自信的大男孩,悦琳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不知该如何更具体地表达她只是把他当成朋友,甚至是弟弟。

    困扰的是她又不能道出她已婚的事实,一方面固然是出版社的要求,但另一方面也是顾虑到景韩。

    倘若景韩得知她一直未中断悦心小集的写作,那势必会因悦心小集的关系而危及到景韩在学校的声誉,尤其是被那些早已眼红景韩杰出表现的老教授们得知的话。

    不行,她不能做出任何会危害到景韩的事,否则说什么她都不会原谅自己。

    想到景韩,她的心无由的又泛起一阵酸涩,他们之间究竟怎么了?冷战一直持续在他们之间。

    而这一切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从何时开始景韩下班回到家时,不再亲吻她的双颊,也不再陪她看报纸等候蕙姨开饭的声音?

    以往景韩含在这个时候,畅谈在学校所发生的时事,悦琳会无限娇羞的依在他宽阔的胸膛上,聆听他铿锵有力、富磁性的嗓音。

    景韩也会不时趁蕙姨不注意之时做出些亲匿的小动作,轻吻她的发际、颈项。

    何时这一切都消失无踪?

    曾几何时,景韩只要一回到家中,便迳自躲进他的书房内。

    有次悦琳唤住他,他也仅是微微回过头,客套而生疏的询问她。“有事吗?”悦琳也只能吞下委屈,无奈的摇头。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夫妻变得必须要有事才能够交谈?

    他们已经多久没有一起出去看场电影、吃顿浪漫的烛光晚餐?

    以往他们每个月总会挑出一、两天的夜晚,遇过两人世界的生活,恣意享受着情人之间该有的浪漫情怀。

    只是这些都不复存在!

    近来这些天,悦琳也无心写作,整个心绪乱糟糟的,她开始检讨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还是景韩已经开始厌烦她,厌烦了这段婚姻生活?他们的婚姻生活真的已经出现危机了吗?

    不,她不愿这么想!她相信景韩不是那样的男人。

    他爱她!一如她深爱他般。虽然他从未开口说过他爱她,即使是在向她求婚的那一刻,他也只是表示他希望这一生与他最重要的女孩一起共度余生。

    悦琳认为爱不一定要说出口,光从景韩凝视她的深情眼光里,便可毫无疑问的看出他对她的情意。

    悦琳烦躁的踱下楼,在楼梯的中途便瞧见推门而入的景韩,他俊逸的脸孔依然写着疲惫与樵粹,又是一阵心痛袭向她。

    悦琳快步的迎向他,强装出微笑“景韩,妈刚刚打电话来,要我们别忘了这个周未的宴会。”她的声音有些抖动。

    这个宴会的主要目的是她的公公要向一些亲朋好友介绍他失散二十多年的女儿,也就是景韩同父异母的妹妹,楚珞侬,以及上星期刚成为她婆婆的琴红。

    “嗯,我会记得的。”他虚应一声,作势又欲离去。

    “景韩!”悦琳焦急的唤住他。

    他蹙眉以眼神询问他。

    悦琳感到一阵无力,她好想就这样跑回房里将自己锁住。不过她更想做的是向他咆哮一番,以泄她心头所有的委屈。

    她不容许自己逃避“我只是认为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出去,不如我们今天”她等候着。

    他瞄了她一眼,可有可无的“随便你。”

    悦琳急急的拉住他的衣袖,仰头以慌乱的目光注视他“景韩,你是不是有心事?为什么这一个月来你总是闷闷不乐?是什么事?”

    “不,你太多疑了,我没事。”他依然是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

    悦琳的心冷去大半“还是还是我做了什么事惹你生气?”

    这句话终于得到了他的反应。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冷冽,似嘲讽、又似受到伤害“你自己以为呢?”

    悦琳怎也料不到会是这样无情的回答,她被震得呆愣在原地,原本抓住他衣袖的手也无力地滑落。她就这样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眼神闪烁着不信与痛苦,蠕动的嘴唇发不出半点声音。

    一丝不忍自景韩眼眸划过,但稍纵即逝。他并不想伤害悦琳,也痛恨看到悦琳痛苦的神情,明知罪魁涡首是他,可是每当他一想到他亲眼所见的景象,就控制不住自己深觉被背叛的愤怒。

    他只有摆出冷淡、摆出疏远,才能免于做出会让自己后悔的事。他也一再告诉自己,悦琳绝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他的事,可是在他的心还未能完完全全冷静下来之前,他不想与悦琳谈起此事。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回书房去了。”

    景韩望着妻子纤细娇弱的身躯,突然好渴望能够将她紧紧的拟在怀中,就似以往那般。

    但他办不到,尤其在他满脑子都是悦琳与那男子拥抱在一起的画面时。

    他明知道可能是他自己邪恶的念头扭曲了事实,但他就是无法释怀,无法敞开心扉去听她的解释,怕真的会听到自己所无法承受的事。

    因为他是那么的在意她。

    景韩压抑将她拥入怀里的冲动,强迫自己去忽略悦琳受伤的眼神,施身迈开脚步离去。

    悦琳怔立在原处,久久无法动弹,心底所感受到的震撼,实在难以用笔墨来形容。

    景韩变了,以往的他虽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但他却是甜蜜动人的,绝不会是像现在这样充满嘲讽与愤世。以往的景韩更不会在知道她受到伤害时转身离去,他会露出愧疚的神情,以笨拙的温柔慰藉她。

    如今,为何变得这样?仿佛两人似有深仇大恨般?

    她颤魏魏的走向沙发,甫一坐定,一只茶杯适时的被伸至她眼前。她迅速抬头,是蕙姨!

    有那么一刹那的时间,她以为是景韩,悦琳不能说她没有倜怅的失望。

    她勉强朝蕙姨挤出一丝笑容,接过蕙姨好意为她沏的茶,刻意回避蕙姨投射而来的关切。

    “谢谢蕙姨。”

    “少奶奶,原谅我这做下人的多嘴,你跟少爷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已经好久没见到你们一块出去,或者坐下来聊天了。”

    连蕙姨都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不和谐!

    悦琳犹豫了一会儿,不知该不该跟她说出自己的苦闷,毕竟蕙姨对她也总是备加呵护、疼惜。

    “没的事,蕙姨,你太多心了,景韩是因为最近必须赶篇论文,才没时间陪我,他说等这篇论文一结束,他会好好补偿我的。”

    悦琳替他寻找借口,景韩最近确实在赶论文,只不过他并非忙得没时间陪她。

    “那也不该冷落了自己的妻子啊!难道一堆纸会比自己的老婆重要吗?真搞不懂他!”

    蕙姨替她不平的狠狠数落了景韩几句。

    “少奶奶,我向来心直口快,你别见怪,我就是看不惯少爷这么冷落你。虽然少爷是我一手带大的,不过他这次真的人不该了,要不是我这么了解少爷的话,我真的会以为他是有了外遇,才这么忽视你!”

    蕙姨瞧见霎时血色尽退的悦琳,不由慌忙改口道“呸!呸!我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少奶奶,我敢保证,少爷绝不会像我所说的那样,况且少奶奶这么漂亮,少爷怎么还会看上别的女人呢?我这做奶妈的最了解他了。”

    外遇?悦琳根本不愿这么想,纵使现在的婚姻无不笼罩在一片外遇的阴影下,她也不愿去想像她和景韩的婚姻会面临这样时髦的问题。

    她相信景韩。虽然景韩在学校是许多大学女生心目中的偶像,但他从未对她有所隐瞒,总是那么坦然磊落。

    那间题又出在哪呢?景韩为何会在突然之间变得如此难以亲近?他似乎在逃避与她碰面?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蕙姨宣布开饭的声音截断了她的思绪,她意兴闯珊的起身踱至饭桌前。

    蕙姨看了似乎毫无食欲的悦琳,开口道“多少吃点吧!否则弄坏了身体可就麻烦了,你先坐下,我去叫少爷吃饭。”

    蕙姨双手在围裙上搓搓后直接走向书房。

    悦琳拉开椅子坐定。须臾,蕙姨显然把景韩赶出了他的书房,他加入饭桌,落座在她对面的位子。

    这是一顿沉默得几乎要教人窒息的晚餐,除了偶尔不小心发出的碗盘碰撞声外,两人始终未发一语。

    悦琳再也受不了这样窒人的死寂,拼命在脑海裹搜寻一个适当的话题“景韩,你的论文进行得如何?”悦琳战战兢兢的说。

    景韩迅速的抬头望她一眼后,又将目光放回他面前的食物“大致上还算顺利。”十分简洁。

    又是一阵死寂。

    悦琳顿时毫无食欲,干脆放下碗筷“学校的生活还好吧!我已经好久没听你提起了。”她刻意提醒他最近的冷落、疏还。

    “没什么特别的。”他更是简短的回答她。

    对于她关切的询问,他总是以最简洁的字句来回答。

    “景韩,”悦琳十指交叉,声调有些紧张“我是不是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的事,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刻意在回避我,最近你的态度变得让我好陌生、也很害怕,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请你告诉我。”

    她咬咬下唇,继续道:“景韩,记得你曾对我说过,夫妻之间不该有隐瞒的,没有什么事是不能明言的?!”

    景韩也放下他的筷子,深深的看她一眼。

    好半晌才回道:“你太多心了,并没有什么事发生,我的态度之所以会如此,只是因为最近赶论文太累的关系,没有其他的原因,很抱歉忽略了你。只要等论文告一段落后,便不会如此。”

    悦琳真希望原因就这么简单,简单得只要几句话就可以化解。但她也十分清楚这绝不是主要原因,为什么她总感觉到景韩对她有所隐瞒呢?

    可是问题的症结又在哪?

    这窒人的气氛着实能将人逼疯,悦琳暗暗起誓,决定找出促使景韩如此沉默寡言的原因。

    为何,她又隐隐约约的感受到这一切的变数似乎部是从那天柳皓晨送她回家后开始不可能,景韩又怎么会知道柳皓晨的存在呢?

    还是这一切真如景韩所言,是她自己多心了?不,绝对不是,她能够十分的肯定。景韩变了变得冷漠、严厉,变得连她都觉得好陌生。

    他已多久未曾用他结实的臂膀紧紧的拥抱她;已多久未曾往她耳畔低诉柔情;夜里她也无法再依偎在他结实的胸膛入睡。

    往昔的种种甜蜜回忆霎时沉沉的笼住她,与现在两人僵持的冷战殊有天地之别。

    这样的哀怅重重嵌入她心胸,激动的痛楚来势汹汹,令她无法把持,悦琳猛然推开椅子,反身奔上楼。

    景韩望着悦琳的背影,一颗心深深的揪痛着他“砰”地一声愤然放下碗筷,心中感到一股愤怒,一股对自己感到厌恶的愤怒。

    从刚刚悦琳转身的那一刹那,他能清楚的瞧见在她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他用尽一切克制力才阻止自己那股想追上去安慰她的冲动。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一旦他追上去,他一定会追问悦琳关于那男孩的事。那时,她一定更不会原谅他对她的怀疑。

    不,他不是对自己说过了,悦琳绝对不会是那种女人。他应该相信她的,那他为什么还要这么不公平的对待她?悦琳没理由接受这样莫名的苛责,更何况这一切可能只是他太过澎游的醋意所引来的局面。

    蕙姨从厨房裹听到一阵碰撞声,慌忙的跑出,瞧见饭桌只剩下满脸自责之色的景韩。

    “少爷,少奶奶呢?我煮的饭菜你们几乎没动过,这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嫌我煮的饭菜不合胃口?”蕙姨不满的责备着。

    “蕙姨,没的事。”景韩反安慰她。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蕙姨追问“看看你一副失魂落魄、毫无生气的模样,好像生命突然没了乐趣一般?至于悦琳呢,这几天也是,时常看到她一个人对着电视发呆,不然就是叹息。真搞不懂你们小俩口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事不能解决的呢?夫妻嘛,床头吵床尾和,多哄哄她几旬不就得了。”

    蕙姨一边收拾饭桌的碗筷,一边数落着景韩“我看你也没什么胃口了,还不赶紧上去安慰她,别到了老婆跟人家跑了,才来后悔当初没好好对待人家。”

    她的话直怔怔的刺入他的脑海中,与悦琳及那男子拥抱在一起的画面交叠。

    对这个看着他出生长大的老人家,景韩不敢有反驳之词。他赶紧逃离蕙姨视力所及之范围。

    他在楼梯口犹豫了好一会儿,竟有股怯情荡漾在其间,他懊恼的咕哝一声,疾步跨上楼。

    景韩打开房门后发现,悦琳不在他们的卧室,那只有一个地方可去了,她必定又躲回自己的书房。而那也只代表一件事,悦琳不希望任何人去打搅她,包括他!

    悦琳只要在书房的时候,那便表示谁也不能侵入,这是他们当初结婚时,悦琳坚决声明的,她认为她需要个独立的隐私地方。景韩尊重她的意见,一直未曾打破这项承诺。

    景韩一愁莫展的长吁口气。或许晚点吧,等悦琳的情绪稍复平静后。

    他随手脱掉身上的衬衫,换上一囊轻便的休闲服,随意将换下的衣物置于墙上的挂钩后便离开,因此未曾注意到西装口袋所滑出的那一封信

    对于景韩的冷言相向,悦琳感到前所未有的心伤与悲恸。

    他们之间真的存在一道无形的紧张、一道敏感的问题!

    会真的有如蕙姨所言,景韩有了外遇?!

    不,她光想像别的女人躺在他丈夫怀里的画面,就足够将她的一切摧毁殆尽!

    那间领会是出在她身上吗?是景韩对她有误解,才导致他对她如此冷漠?

    在一番放肆自己的泪水后,悦琳回到了房间。

    她瞥视腕上的手表,才九点钟。她打算泡个长长的热水澡来松弛疲惫的身躯。

    她走至衣柜取出涣洗衣物,掉落在地毯的那封信截住了她的目光,她俯身抬起它。

    一定是景韩换衣服时不小心掉落的。

    她随即准备将它放回景韩的口袋内,然而信封上娟秀的字迹拉住了她的注意力。她凝视手上的信封,这显然是封来自女子的信,信件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蕙姨的话此时浮现在她的脑海,她迟疑了。

    她知道她没权利侵犯景韩的隐私,但为什么景韩从未像往常一样对她提起到这封信呢?

    除非这封信对他意义非凡?!

    不,或许只是感谢函之类的信。她太多疑了。

    终于她受不了自己千愁万绪的折磨,动手打开了信,但仍不断地想要说服自己错了,景韩不是那种人,她应该相信他!

    裴老师:

    我知道我的信你全收到了,虽然你从未曾给予我一丁点的回应,但我仍不会就此死心,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坦然接受我。尤其最近听到几个同学关于你情绪之所以恶劣的传闻,全是因你与妻子之间感情破裂,正在办理离婚。

    因此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的把握住你,我爱你,我更不介意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样的事实,包括你的妻子。我要让她知道,如果她不懂得珍惜她目前所拥有的一切,有人十分乐意接替她。

    甚至我也愿意不在乎名分,只期望能与你在一起,为你生儿育女

    悦琳拼命说服自己,这只是另一封来自女学生对景韩爱慕的情书,就如同往常那些一般,并不代表什么!

    不过她却清楚的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威胁来自于这封信。

    那女孩强烈、大胆、自信的言词,及不畏道德束缚的态度,着实令她感受到一阵压迫,重重欺压住她的胸口。

    显然,这名叫杨思屏的女孩已经写过好几封信给景韩,但他却从未向她提起过这个女孩子的存在?为什么呢?

    这其中隐隐约约所透露的讯息教她无端的感到一阵恐慌,更不敢深究景韩将这封信悉心存放在口袋的原因。

    她一定是最近电视影集看多了,才会有这些荒谬的想法。

    这只是一封很单纯的仰慕信,一点也不能代表景韩真的背叛了她,瞧自己好像景韩真的背叛了她一般,伤心得无以复加。

    可是悦琳好气自己的小心眼,她就是无法当作什么事也没瞧见般处之泰然,只能让内心那道怀疑的裂缝更深了。

    悦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未曾合眼。她瞥视置于床旁桌上的电子钟,闪动的数字显示着十二点三十分,看来今晚景韩又将是在认为她入睡后才回房。

    丙真,悦琳听到她背后的房门被打开。她假寐,一动也不动。

    悦琳突然感到一阵悲哀,她明了景韩不会再像以往每当发现她未等他回房便熟睡时那般温柔的唤醒她。

    最近他们连最细腻的亲密都无,更遑论是夫妻之间的闺房乐趣。

    景韩望着显然已经熟睡的悦琳,所有到唇边的话又咽下。

    或许他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样对任何事都毫不畏惧。诚如此刻,他虽不愿承认,但恐惧的确像只利爪般深深的攫住他最深处的保护。

    景韩慑手慑脚的换上睡衣,在床的另一边躺下,压抑双手想将悦琳纤细的身躯抱个满怀的冲动,他干脆将双臂交叉在胸前,殊不知床畔人自眼角滑落的泪悦琳回想过去在这床上两人的嬉戏与缠绵,与如今的生疏、冷战真有天地之别,岂能不教她泪洒满颊、不教她伤心欲绝泪光中,她仿佛又坠回到她与景韩的第一次会面

    那年的夏天,悦琳刚自大学毕业,寄了几份履历表,趁在家里等候消息的空闲,邀请几位同学一同至海水浴场戏水。

    悦琳还特地穿上她刚买的泳装,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在泳装衬托下更教人目不转睛,再加上她姣好无瑕的漂亮脸孔,更是成为众多男土们争相注视的焦点,他们根本舍不得将自己的眼光自她身上移开片刻,而女人只能又妒又羡的看着浑然未觉的悦琳。

    悦琳在跟同学们一阵水仗后,便离开他们,打算游个几趟,享受真正的游泳乐趣。

    悦琳为了远离拥挤的人群,她游向人群较稀少的深水区,就在这时候,她注意到了他,一个十分抢眼的男子,拗黑健硕的体格,结实的双臂在水里悠闲的挥动着。

    她根本连他的长相都未来得及看清,便强烈的感受到他如磁铁般的吸引力,牢不可除的深深的吸引住她所有注意与视线。

    她的心更因骤见他的那一刹那而狂跳着,整个人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窒息。

    好巧不巧的对方迎上她的目光。嘴角更因逮到她的注视而勾出一抹嘲讽的微笑,促狭的眼神惹得她慌忙移开眼睛。

    悦琳对那男子带来如此巨大的撼动感到荒谬,似要摆脱这被撤下魔咒般的张力,她迅速的将领理入水中,想游离那名男子。

    偏偏上苍总爱捉弄人,在这时布下一倜小小的恶作剧。

    悦琳突然感到自左脚底传来的一阵抽痛,脚变得僵硬不听使唤,更糟的是因为双脚无法滑动,她的身子慢慢的住下坠。她想叫喊出声,偏偏喉咙似有硬块梗住,发不出半点声响,更多的恐惧涌向她。

    悦琳试图别恐慌,努力以双手拍打着水面,一定会有人发现她的异状的。

    果然,一只强健的臂膀托住她的下巴,依稀还听到对方沉稳且具抚慰的嗓音告诉着她:“别担心,你不会有事的,有我在。”

    就是这么一句话直怔怔毫不客气地闯入了悦琳的心坎,她全心全意的信赖他。

    当她被放上岸时,立即被她那群同学们所包围,个个关切焦急的询问她。

    悦琳无法回答他们,只有不断传出的咳嗽声,她干脆摇手示意。

    待呼吸稍微顺畅后,她的眼睛开始搜寻那人的存在,除了一群围绕她身边的同学外,没有其他陌生人。

    “悦琳,你在找什么?”其中一位同学纳闷的询问。

    “没没什么,你们有没有看到救我上岸的那个人,我想跟他说声谢谢。”

    按着大家也帮她一同搜寻。

    “奇怪了,怎么会不见人影?这年头还有这种为善不欲人知的英雄?”一名女同学发出赞叹之语。

    一名男同学起开道:“尤其救的又是咱们中文系的系花。啧,啧,这人堪称柳下惠再世。”

    另一名女同学以鄙视的口吻数落着“喂,林志择,别以为这年头的男人都像你们这群狐群狗党一样好色,一见到美女就盯着人家猛瞧。当然也有翩翩君子,只是有你们这些人在,大大折损了我们对男人的看法,嗳,真是男人之不手!”

    “王佩文,我可没得罪你,干嘛这么夹枪带刀的,更何况我们看的又不是你,干嘛这么义愤填膺,还是觉得深受委屈啊?”

    王佩文气鼓了双颊,一副欲找他算帐的架式。

    一名女同学见状立即调停“你们两个有完没完,从大一斗到毕业还不累啊!连这时候你们也能抬杠,真服了你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们先送悦琳回家再说。”

    没有人反对,六、七个人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他们走向停车场,忽然,王佩文传来一声惊呼“悦琳,快看,就是那个人。”

    悦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虽然他已经换上轻便的休闲服,鼻梁上也架上了墨镜,悦琳仍能直接的感觉是那名促使她如此狼狈的男子,更想不到他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想到方才那一记讥讽的眼神,使她有几分却步。

    “悦琳,怎么不赶紧上前去,你不是要向他道谢吗?”佩文催促着。

    她不得不硬着头皮,举步走至距他一步之遥。

    对方背对着她,正打算打开一辆保时捷的车门。

    “对不起。”

    对方在听到她的声音后扭过头,那抹可恶的笑容又浮现在他的嘴角,他顺手摘下墨镜,面对她。

    “怎么,这回又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

    悦琳承认在他摘下墨镜的那一刹那,她的心脏猛的被重重的捶了一下,她亦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男子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帅气的男人,桀惊不驯的眼神更搅乱了她的心湖。

    明白到对方也正好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她不自在的欠欠身,开口道“我几位同学说是你将我救上岸的,我只是想谢谢你。”

    “不敢当,只是希望你下次先衡量一下自己的能力。”他以挖苦的口吻说道。

    笑容霎时自悦琳嘴角逸去,僵硬地“对不起,我只是照表示一下我对你的感谢,因为我所受过的教养不容许我知思不报,既然阁下不领情,那对不起,算我多此一举。”

    话甫落,她转身欲离去。对方的手臂阻止了她的离去,她带着怒火回视他。

    “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的话,很抱歉。”

    他见到悦琳因他的道歉转而态度较为软化后才放开他的手,露出一抹诚挚的笑容。

    “斐景韩。”

    景韩带着饶富兴味的目光欣赏着对方的怒气。她很美,不像时下流行的美女般冶艳,她是秀雅而且灵气的,纤细的柳眉,迷蒙似一剪秋水的双眼,鲜红欲滴的樱唇,白晢似弹指可破的肌肤。

    其实早在海水浴场时,他便注意到她,这样一个特别的女子,很难教人不去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瞄了他一眼“向悦琳。”纳闷他态度中的一百八十度转变。

    “既然你认为应该回报我,那你打算怎么回报呢?”景韩定睛睨着对方因他的话而晕红的脸颊。

    “何不讲我吃顿饭?做为报偿呢?”

    悦琳发现她不想拒绝、也无法拒绝,毕竟请救命恩人吃顿饭也不为过。

    “好吧!什么时候?”

    “今晚,你觉得如何?”

    “今晚?!”她惊呼一声“这么快?!”

    “怎么,不方便?”他凝视着她。

    悦琳仓皇的垂低头,他炯然的眼神太具杀伤力,若不晓得躲开,会不由自主的坠入那危险的陷阱无法自拔。

    “不是。”她迅速的回道。

    “那么就说走了,我七点去接你。”他专制的说。

    “嗯。”悦琳给了她家的住址“我有同学在等我,先告辞了。”悦琳挥挥手走离他。

    景韩就这么注视她离去的背影出了神,他不否认这女孩有种特质深深吸引住他,也恍惚地意识到向悦琳很可能威胁到他三十年来平静的生活

    悦琳回到家后不想片刻,还特地拨了闹钟免得睡过头。

    七点不到,悦琳便打扮妥当。她打算至门口去等他,以免被家人瞧见,又得多费一番唇舌解释,出门前,她只同母亲说今晚跟朋友约好去吃顿饭。

    母亲虽不明白女儿为何如此盛装打扮,但也只能微笑看着她没说什么。今晚,悦琳特意穿了一袭薄纱洋装,还略施胭脂,无怪乎她的母亲会以怪异的眼神打量她。

    悦琳匆匆道声再见后立即走出门口,怕母亲真会开口询问。

    她走出门口没多久,便瞧见裴景韩那辆蓝色的保时捷。

    他摇下车窗,唇边又泛起那抹似笑非笑的嘲弄,仿佛洞悉了她内心的想法而得意着“先上车吧!”

    悦琳打开车门,坐于他身旁的位子。

    “希望我没有迟到?”他维持着他的绅士态度道。

    “不,是我想早一点出门,因为怕你找不到门牌。”她补充道。

    他挑了挑粗黑的眉,未揭穿她薄弱的说词。

    景韩带她至一家极为豪华的义大利餐厅,从服务生对他必恭必敬的态度上看来,他定是这里的常客。

    悦琳这才明了劫裴景韩跟它是多么的不同,他们是生活在两种极端世界的人,从他的衣着、谈吐,及那辆绝不是一个上班族能够负担得起的保时捷,在在说明斐景韩并不是属于她这个世界的人。

    由于悦琳不懂义大利菜,景韩便帮她点了几道他认为值得品尝的名菜与甜点。

    在等候上菜的这段时间,他们聊起目前的时事。

    悦琳发现裴景韩在不那么冷嘲热讽时,他的魅力更是教人无从抵挡。更甚者,当悦琳得知他们对文学有着同样的狂热时,一颗心竟全然的陷了下去,就像开启一道门让他轻易的登堂人室。

    “我有没有说过今晚的你很美!”他目光如炬的盯视她,语气无比的真诚。

    悦琳无法克制的赦红了脸“谢谢你的赞美。”

    她没有办法应付眼前这样柔和的气氛,因为这样太容易把一颗心弄得伤痕累累。她宁愿面对的是像下午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针锋相对的情景,因为她就不用这么辛苦的护卫她的心。

    可是,此时此景的融洽与甜蜜,又教她好流连、好流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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